晨雾如纱，笼罩着断魂崖顶的古老棋盘。
林小雨踏着湿润的青苔，缓步走向那座传说中的天机石台。石台上，一盘残棋静静等待，黑白子错落有致，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每一颗棋子都散发着淡淡的灵光，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力量。
"二十年了，终于有人来破这盘棋局。"
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岁月沧桑的韵味。林小雨停下脚步，握紧了孤鸿剑的剑柄。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凌霄子，他的杀师仇人。
雾气渐散，一道身影缓缓浮现。凌霄子依然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白须飘飘，道袍猎猎，只是那双眼睛中少了往日的威严，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疲惫。
"你还活着。"林小雨的声音平静如水，但握剑的手却在轻微颤抖。
"活着？"凌霄子苦笑一声，"小雨，你觉得这二十年来，为师真的活着吗？"
这个称呼让林小雨如遭雷击。他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凌霄子："你没有资格这样称呼我！"
"是吗？"凌霄子走到棋盘对面坐下，苍老的手指轻抚着一颗白子，"那为师问你，你可知这盘棋的来历？"
林小雨缓缓走到棋盘前，目光扫过那些错综复杂的棋路。每一步棋都蕴含着深奥的玄机，仿佛不是简单的黑白对弈，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的交锋。
"这是你设下的局？"
"不。"凌霄子摇头，"这是她设下的。"
"她？"林小雨心中一动，"沐清雨？"
凌霄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二十年前，就在这里，她与为师下了最后一盘棋。她说，如果为师赢了，她就告诉你真相；如果为师输了，她就带着秘密去死。"
"结果呢？"
"平局。"凌霄子的手指在棋盘上轻敲，"所以，这盘棋至今未了。"
林小雨凝视着棋盘，心中涌起无数疑问。沐清雨为什么要和凌霄子下棋？她想隐瞒什么真相？
"坐下吧。"凌霄子指了指对面的石墩，"今日，我们来把这盘棋下完。"
"我为什么要和你下棋？"林小雨冷声道，"我只想杀了你，为师父报仇！"
"报仇？"凌霄子忽然笑了，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小雨，你可知为师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
不等林小雨回答，凌霄子继续说道："每当夜深人静，为师的脑海中就会响起一个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杀了他，杀了林小雨，只有杀了他，你才能解脱。'"
林小雨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为师也是受害者。"凌霄子抬起头，露出了被道袍遮住的右侧颈部。那里，有一个淡淡的梅花印记，正在缓缓闪烁着红光。
林小雨瞳孔一缩："合欢铃！"
"不错。"凌霄子苦涩地笑道，"二十年前，就是这枚合欢铃控制了为师，让为师对清雨下了毒手。这二十年来，为师无时无刻不在与这股力量抗争，但是..."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红光："但是为师快撑不住了！它在吞噬为师的神智，要为师杀了你！"
林小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但凌霄子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疯狂的气息又压了下去。
"所以，我们必须下完这盘棋。"凌霄子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这是唯一破解合欢铃控制的方法。"
"为什么下棋能破解合欢铃？"
"因为这盘棋，蕴含着合欢铃的制作秘密。"凌霄子指向棋盘上的黑子，"黑子代表魔，白子代表道。当黑白达到真正的平衡时，合欢铃的力量就会消散。"
林小雨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坐下。他不是为了救凌霄子，而是为了了解真相。
"那么，先告诉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凌霄子拿起一颗白子，却没有落下，而是在手中轻抚着："她是自杀的。"
"胡说！"林小雨猛然站起，"我亲眼看见是你杀了她！"
"你看见的，只是表象。"凌霄子的声音很轻，"清雨知道为师被合欢铃控制，也知道为师迟早会伤害你。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最决绝的方法。"
"什么方法？"
"她主动承受了为师的全部杀意。"凌霄子的眼中涌出泪水，"那一掌，本该击向你的，但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不仅如此，她还将自己的全部真气灌入为师体内，暂时压制住了合欢铃的力量。"
林小雨的脸色变得苍白："你的意思是，师父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不只是为了救你。"凌霄子终于落下了手中的白子，"也是为了救为师。她知道，如果为师真的杀了你，那么为师就会彻底沦为合欢铃的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棋盘上，白子落在一个关键位置，顿时整盘棋的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林小雨凝视着棋盘，心中五味杂陈。原来，那一天的一切都是师父精心安排的局。她用自己的死，既保护了他，也拯救了凌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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