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雪点开联系人猪头江一栩的聊天框，愤怒地敲着字发送。
“你上次让我给你防晒霜干嘛？”
江一栩很快回复。
“用啊，怎么了。”
江白雪心里翻了个白眼，她飞快打着字。
“自己用？还是给别人用？”
江一栩：“你不是有新的吗？还管这个干嘛？要拿回去吗？”
江白雪冷着脸回：“江一栩，你可真行！”
江一栩秒回：“？”
“生气了？我给你买新的。”
江白雪已经放下了手机，看了一眼旁边在抹防晒霜的程可，怎么怎么碍眼。
任莹莹追问了程可半天，也没套出“那个朋友”是谁，阮月琳捏着下巴一脸了然地问程可：“你那朋友是个男的吧。”
程可不擅长说谎，倒也没反驳。
任莹莹也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勾着唇玩味地笑说：“哎哟，看不出来啊，程可你男性朋友挺多的嘛，我们几个都没什么男的朋友，改天你们聚的时候多带带我们呗，我大学脱单可全靠你了。”说完颇正式的拍了拍程可的肩膀。
程可怔了怔神，别扭地开不了答应的嘴，只是别过眼机械地点了点头。
·
九月正是紫荆市最热的时候，这时候的天气，一出门就如同走入火炉，根本没法久待。如果不是因为军训，程可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毅力。
从早上站军姿开始，军训痛苦的一天又开始了。清晨的天气还算凉爽，但是军训的时间还是度秒如年。
“好，保持姿势，身体微微向前倾，再坚持一下。”余教官边说边巡视着，时不时纠正一两个学生不规范的姿势。
太阳很快升起来了，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直到早饭后，太阳终于露出它凶狠的獠牙，啃噬着操场上每一个人的肌肤，每个人都觉阳光如一道道皮抽在身上，火辣辣的。
额头不住地冒着汗水，流过眉毛、眼睛，顺着脸颊流到下颚，最后擦着脖颈淹没在迷彩服里。后背的汗水更是流成了河，背上湿了一大片，打湿了衣裳贴在背脊黏糊糊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而有学生打报告动一下，一两个人扛不住出了列，走到一旁报告，去了伤病连。甚至突然有人倒下，吓坏了教官。
教官们一次又一次的强调，出现中暑、身体扛不住的情况一定要打报告。
程可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可能会扛不住，但每一次又坚持了全程，甚至都没有打过一次报告，动都没动一下。
·
“快点，快点，褚佑你快来看！”林霄辰抱着一本微观经济学课本，端着一杯鲜榨西瓜汁，扯着蓝褚佑往操场围栏网那边挤.
“让我看看，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学妹没有。”他举手做出眺望状。
“那边那边，有个挺高的女生，白的发光啊！你快看！”林霄辰突然叫起来。
蓝褚佑无奈地扶额，丢人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军训的大一新生对时常出现在护栏网边上，看猴一样盯着他们看的学长学姐已经见怪不怪了，学长学姐们看着同他们大一时一样受军训的苦的学弟学妹，嬉笑着打闹着，甚至有人还端着半个西瓜看着汗流浃背的新生们一脸羡慕的神情。
“要我提醒你吗？距离上课时间可不到十分钟了。”蓝褚佑看了一眼扒在护栏网上猴一样的林霄辰冷淡道。
“哎呀，急什么？三分钟就能走到了。再看一会儿。哈哈哈哈哈那个人顺拐了，好好笑，走起来太像企鹅了哈哈哈哈哈哈……”
蓝褚佑看着眼神不断往这边瞥的一些女生，又看了一眼毫无形象大笑起来的好友，选择放弃提醒他。
但顺着林霄辰看的方向望过去，没看清顺拐的人，倒是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可的身高身材在一群人中算不得突出，不够显眼，但蓝褚佑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踢正步的人，神情认真，像是在研究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营长吹了一声集合哨，教官让他们整队站军姿，便跑去集合了。
教官走远了，蓝褚佑看见程可身边一圈人顿时松弛下肌肉，开始同身边人说小话。而程可只是眼神稍稍瞥了他们一眼，没有任何变化，她的脊背仍然挺得直直的，身体绷得紧紧的，目光平视前方，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她清丽柔弱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嘴唇不自觉地抿着，眉眼间显出一抹倔强。
就是这张脸，总让蓝褚佑回忆起这张脸的主人完全陷入不受控，脆弱不堪的模样。那时候她的脸上可没有这抹倔强，额头也像今天布满汗珠，眉头却微蹙着，眼里蓄着将掉未掉的泪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破碎得如同圣洁者跌入无尽深渊，直直的盯着他，像求救，也像求饶。
像被噬了心神，蓝褚佑鬼使神差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明明身形瘦弱，汗水淌成一条河，几次蓝褚佑看见她风中纸片一样抖了抖，下一秒却再次绷直身体，如同抓地生长的野草，艰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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