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啸,晨雾尚未散尽,南洋根据地的石墙上已然挂满了露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咸的气息。龙飞一身青衫,独立于海港高台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远方的海平面。昨日那封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的奏表,似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挥之不去。他心知此番上表,言辞虽恭谨,实则是对承泽新近一系列政令的委婉反对,若君心已变,这封奏表便如试水之石,恐会激起更大的波澜。
身旁,苏樱着一袭素色罗裙,外罩轻纱,秀眉微蹙,手持一叠新收到的密报,正轻声读来:“飞哥,‘听潮阁’各处眼线回报,自十日前起,京城禁军一部悄然调动,表面是以商队身份南下,实则装备齐全,连夜兼程,已近两广边界。此事绝非寻常调防,恐有他意。”她语音虽轻,却透着一股掩不住的忧虑,抬眼望向龙飞,欲言又止。
龙飞闻言,面色微凝,缓缓转头,沉声道:“禁军南下,商队为名,哼,承泽此举,分明是不欲张扬,却又急于行事。两广一带,素来是我水师驻防之地,若是寻常调防,怎会不提前知会?此中必有蹊跷。”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又道:“樱儿,你可有确切消息,这支禁军的统领是何人?其行军路线与目的如何?”
苏樱轻叹,将手中密报递上,低声道:“统领名曰韩烈,出身禁军世家,向来是承泽心腹,性情狠辣。此人行事素来隐秘,‘听潮阁’眼线虽多,也只探得其大部人马已过桂林,正沿沿海一线向南,似有意避开我方主力水师驻扎的雷州半岛,直奔南洋咽喉——琼州海峡而来。至于具体目的,尚未可知,但此举绝非善意。”
龙飞冷哼一声,接过密报,飞速扫视,眉间阴云愈重。琼州海峡,乃南洋根据地通往内陆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若被敌军封锁,补给线断绝,南洋诸岛便成孤岛,纵有精锐水师,也难以久持。他自幼随玄洋子习武,熟谙兵家之道,深知此地易守难攻之利,亦知若被围困,其害无穷。当下心念电转,沉吟道:“承泽既遣禁军南下,又遮遮掩掩,分明是试探我之底线。若坐视其逼近,我等便失先机。樱儿,速传令下去,南洋舰队即刻进入战备,所有战船出港巡防,琼州海峡一线布下重兵,务必确保咽喉不失!”
苏樱颔首,立时转身,召来一名心腹幕僚,低声嘱咐几句,那幕僚领命,急步而去。不多时,议事厅内众将齐聚,个个神色肃穆,厅中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龙飞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南洋乃我大满帝国海外重镇,亦是我等心血所系之地。今日禁军南下,来意不明,若是友尚可言,若是敌,便是存心挑衅我等!我龙飞自受命以来,誓守南洋一寸海疆,绝不容外人染指!尔等速归各部,整肃军马,随时听令出战!”
一众将领齐声应诺,眼中燃起战意,纷纷散去备战。龙飞转头看向苏樱,低声道:“樱儿,此事恐非小可,京城那头风向已变,承泽之心,愈发难测。你速命‘听潮阁’加紧探查禁军后续动向,另派人联络南洋各岛盟友,若事有不测,需借其力以抗强敌。”
苏樱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却仍强作镇定,柔声道:“飞哥放心,我这便安排。只是……若承泽真有异心,只怕此次禁军南下,不过是前哨罢了。其后手段,怕是更难应对。你可有计策?”
龙飞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海天相接之处,似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方道:“若承泽真欲摊牌,我便奉陪到底。南洋地势虽险,然若调度得当,未必不能破局。只是战端一开,恐非我一人之事,波及甚广。眼下唯有以静制动,待其露出真面目,再寻破敌之法。”他顿了顿,又低声道:“若到万不得已之时,覆海诀或可一用。只是此力一旦现世,恐再无回转余地……”
苏樱闻言,神色微变,知晓他所言之“覆海诀”,乃是其海皇血脉觉醒后,方能真正驱使的莫测之力。此力虽强,却极耗精元,且若为外人所知,恐引来更大祸端。她轻轻握住龙飞之手,低声道:“飞哥,事未至绝境,不可轻动此法。我知你肩负海皇使命,然保命要紧,若有不测,我……我如何自处?”
龙飞低头,对上她满是关切的目光,心头一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傻丫头,我自有分寸。此事未至最后一步,我不会轻易涉险。你只管助我稳住南洋大局,其余交由我来便是。”
二人对视片刻,苏樱终是点了点头,转身忙碌去了。龙飞则独自留在高台,遥望海港防线,心中思绪如潮。自新帝登基以来,他与承泽虽曾同心戮力,共图中兴,然随着皇权日固,君臣之间那无形的裂痕,已愈发难以弥合。他忆起数年前,玄洋子离去前的最后一次交谈,师傅曾言:“飞儿,权力如渊,欲从中取一瓢清泉,难如登天。你身负海皇之命,然世俗之争,亦不可避。切记,无论何人,皆不可全信,唯信己心,方不失本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