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撇了撇嘴:“可那单才五十万,提成够干啥的?再说了,他那厂子连年亏损,万一还不上钱,坏账算谁的?”
“算我的?你虎啊!我们这行的,你管这么多干啥,还不还得上不影响你吃饭吧王?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呀,聪明一点,哈!”刘春玲猛地回头,眼里冒着火,“唐大庭那厂子是老牌子,木雕手艺在省里都有名,就是缺口气周转。我查过他的老客户,光国外每年就从他那订二十万的货。你以为融资就看数字?得看人心,看实在!”她走到小王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你呢?上次让你去跟进那个服装厂老板,你连人厂里的主打产品都没搞清楚,就敢跟人谈利率?被赶出来还怨客户难缠,有这功夫不如去补补业务知识!”
小王被训得低下头,手指抠着桌角:“我……我这不是着急嘛。”
“着急有用?”刘春玲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些,“我托人打听了,下周有个中小企业融资会,到时候我带你去。你给我把资料准备得足足的,别再出岔子。”她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唐大庭那单明天就能签,先把这口气喘过来,再说后面的,他那个公司,还是有点值钱的东西,抵债还是够的。”
小王接过文件,嘟囔道:“但愿能成吧。”
而此时的木雕车间里,锯末子像雪片似的飘,混着松木的清香。邓溶把一杯热茶塞到唐大庭手里,蒸汽模糊了她鬓角的白发。
“真能成?”她盯着唐大庭,眼里满是不确定,“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春玲那边……”
唐大庭捧着茶杯,指尖暖烘烘的:“邓姐,你放心。春玲那公司是有背景,审批流程严得很,能通过就说明咱这厂子有戏。她昨天还给我发消息,说特意给咱申请了最低利率,期限三年,够咱缓口气了。”
邓溶还是不放心,往他身边凑了凑:“可上我最近听说,很多打着融资幌子的,其实都是违法的网贷或者高利贷呀?师兄,你真的一点不担心呀?”
“没事的溶溶。”唐大庭的声音沉了沉,“但春玲不一样。高中时她借我五十块钱,都写了借条,说‘亲兄弟明算账’。她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办事比谁都靠谱。”他指着墙角那堆新到的紫檀木,“我都跟木材商订好了,钱一到就付款,这批料子做出来的摆件,至少能赚三成。”
邓溶叹了口气,拿起块砂纸打磨着手里的木雕:“我不是不信你,是被坑怕了。你看车间里这些工人,还有等着工资救命的;还有下个月结婚,彩礼还差两万……”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上周我去买菜,卖菜的大姐都问我,‘你们木雕还开不开了’。看来我们这个危机全城皆知啊。”
唐大庭放下茶杯,走到邓溶身边,看着她手里的木雕——是只蜷缩的小猫,眼睛雕得圆溜溜的,像含着泪。“溶溶,我知道难。”他的声音有点哑,“但这次是真的有希望。钱到了,先给工人们预支三个月工资,让他们把活儿做细,其他的,我来扛。”
邓溶抬起头,看着唐大庭眼里的光,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刚进厂时还是个毛头小子,跟着父亲学手艺,手上磨出的泡破了又长,却从没喊过一句累。她擦了擦眼角,把砂纸往桌上一放:“行,师兄,我信你。明天签合同,我跟你一起去,给你壮壮胆。”
车间外的太阳慢慢斜了,透过窗户,在木屑上投下金色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唐大庭看着那些光斑,突然觉得,这日子,好像真的能亮起来。
植淑芳把唐青青扶下车时,小姑娘的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指节泛白。住院楼的消毒水味还没从她身上散去,混着车里的桂花香,有点奇怪。
“到家了。”植淑芳掏出钥匙开门,门轴“吱呀”一声响,像在跟她们打招呼。
唐青青站在玄关,眼睛怯生生地扫过客厅。沙发上的靠垫还是她住院前摆的样子,阳台上的绿萝又长长了些,垂到了地板上。一切都没变,可她总觉得有点陌生。
“累不累?”植淑芳帮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我给你炖了排骨汤,在锅里温着呢,喝点?”
唐青青摇摇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花坛。以前她总在那儿跳皮筋,邻居家的小狗会追着她跑。可现在,花坛里的草都黄了,小狗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妈,”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想养只猫。”
植淑芳正在倒水的手顿了顿,热水溅在杯壁上,烫得她缩了一下。“养猫干啥?”她转过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猫掉毛,到时你鼻炎犯了咋办?再说你现在得好好休息,哪有精力照顾它?”
唐青青的肩膀垮了下去,手指抠着窗帘的流苏:“可是,你和爸爸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怕。”她的声音带了点抖,“医院里晚上总有护士走动,家里太静了,我总觉得……总觉得有声音。”
植淑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昨晚护士发来的视频,唐青青缩在病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一夜没睡。医生说她需要安全感,可自己和唐大庭整天忙着公司资金周转,能陪她的时间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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