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单位的玻璃门“哗啦”一声被推开,李桃子和同事们拎着包走出来,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桃子,你看那是不是你家顾总呀?”一个戴眼镜的女同事突然指着马路对面,语气里带着促狭的笑。
李桃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顾江海正站在一辆银色轿车旁,穿着她去年给他买的蓝色衬衫,袖口规规矩矩地卷到小臂,手里还攥着个牛皮纸信封,样子有点拘谨。同事们立刻开始起哄:“哟,这是来接驾啦?”“桃子快去快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李桃子瞪了她们一眼,脸上却悄悄泛起红晕。她朝顾江海走过去,高跟鞋踩在人行道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站在这儿当雕塑呢?”她走到他面前,故意板着脸,“不会开车门?”
顾江海这才如梦初醒,慌忙绕到副驾驶座,拉开门时还差点撞到门框。李桃子坐进车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想必是他特意喷的车载香氛。
车子驶上主干道,车厢里一时沉默,只有电台里传来舒缓的音乐。顾江海偷偷瞟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橙子姐……都跟你说了?”
李桃子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故意装傻:“说什么?说你们把首付借给别人,连个招呼都不打?还是说你打算让我跟你租房结婚?还是说在你那小破阁楼结婚?”
顾江海的耳朵瞬间红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知道错了,桃子。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跟你商量,绝不瞒着你。”他顿了顿,认真地说,“借钱的这个大哥他叫唐大庭,是因为他是我哥最好的兄弟。当年我哥在创业生意失败,被人骗得身无分文,是唐大庭把刚创办的公司抵押了,凑钱给他翻身。”
李桃子转过头,有些惊讶:“你刚刚说他的公司是那个做室内设计很有名的领航设计?我去年还跟同事夸他们做的中式风格特别地道。”
“就是他们。”顾江海点头,“后来我哥走了,唐大庭支持我继承我哥的矿业集团,把设计公司的副手介绍给我,那个是从上海回江城的大咖,他因为嘱托接了他师父的木雕车间。现在车间资金链断了,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我总不能看着他垮了。”
“那你嫂子怎么这么上心?”李桃子想起橙子提过,楚芳菲为了帮唐大庭,特意跑了趟省城,而且钱就是她主张给的。
顾江海叹了口气:“我嫂子以前跟唐大庭处过对象,后来因为现实原因分了手。但她可能一直念着旧情,加上当年我哥生病,是他跑前跑后照顾,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亲如一家。”
李桃子沉默了。她能理解这种江湖义气,就像她自己,为了帮闺蜜讨公道,能跟难缠的欺负她的人吵一下午。“其实我不是怪你们借钱,”她轻声说,“我是气你不相信我。你要是早说,我说不定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顾江海眼睛一亮,猛地踩了脚刹车(幸好是红灯):“真的?那你……原谅我了?”
李桃子被他逗笑了,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看你表现。”她想了想,补充道,“对了,我初中的时候去江城博物馆,见过一件木雕屏风,上面的凤凰跟活的一样,从那以后就对木雕特别感兴趣。等车间的事缓过来,你带我去拜访一下唐大庭,看看真正的手艺人是怎么干活的,行吗?”
“当然行!”顾江海笑得像个孩子,“我正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呢。大庭媳妇邓溶做的木雕书签特别好看,回头让她给你留一套。”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前行。李桃子看着顾江海兴奋的侧脸,心里的那点疙瘩彻底解开了。她知道,眼前这个有点木讷却格外真诚的男人,值得她托付一生——至于房子和飘窗,只要两个人心齐,总会有的。
江城的滨江步道上,晚风带着江水的潮气扑面而来。唐大庭跟在张叔身后,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像个做错事的学生。
“你小子,翅膀硬了?”张叔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宁可去借高利贷,也不跟我吱一声?”
唐大庭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怕您觉得我没出息,把师父留下的家业搞砸了。再说,师父走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以为您早就不认我这个师侄了。”
“放屁!”张叔气得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邓东楚是我师兄,他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当年要不是他把名额让给我,我哪能进木雕厂学手艺?”他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下来,“你可能不知道,你师父走的时候,你也没在,但是我在,他拉着我的手说‘大庭这孩子实诚,但太犟,你多照看着点’,我能袖手旁观吗?如果不是他这个好女婿兆康,我都不知道你干这么大一个篓子。”
唐大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掉在地上。这些年他撑着车间,受了多少委屈都没掉过泪,此刻在长辈的包容里,所有的坚强轰然崩塌。“是我不好,张叔。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车间的工人,更对不起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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