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继续练!”教练吼了一嗓子,队员们赶紧低下头运球,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瞟过来。
王乐远的脸有点发烫,低声说:“教练,我是不是打扰他们训练了?”
“打扰啥?”张教练瞪了他一眼,“你当年在这儿的时候,比他们张扬十倍。说吧,回来有啥打算?总不能天天在家待着。”
王乐远踢了踢脚下的地板:“我……我想找份工作,最好能跟篮球沾点边。但我这情况,怕是没人要……”
“谁说没人要?”教练突然提高声音,朝场内喊,“小李,把球扔过来!”
一个穿红色球衣的少年应声把球扔过来,速度又快又急。王乐远几乎是本能地侧身,稳稳接住球,掌心传来熟悉的重量和温度。
“想留下也行。”教练抱臂看着他,“我们队缺个助理教练,负责捡球、擦地板、给队员递水。工资不高,活儿不少,干不干?”
王乐远握着篮球,指腹摩挲着熟悉的纹路,眼眶突然热了。他想起三年前,张教练也是这样,把他从街头混混堆里拉出来,说“你这天赋,别浪费在打架上”。
“干!”他把球往地上一拍,运了个漂亮的胯下运球,篮球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教练,您看我的表现!”
教练看着他眼里重新燃起的光,笑着点头:“去吧,先跟队员们打一场,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三分球。等等乐远,你这次可不能不听我的了,一定要混出人样来!”
王乐远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深吸一口气,朝着球场跑去。阳光透过体育馆的玻璃穹顶照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但那些热爱的、坚持的,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身边。
高考最后一门的铃声响起时,兰花中学门口已经挤满了家长。童世婷和叶子明随着人流走出来,手里捏着揉皱的准考证,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
“终于解放了!”童世婷伸了个懒腰,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扫过地面,“我刚才最后一道题没做出来,不过管他呢,反正考完了!”
叶子明手里还攥着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好像把作文题目看错了,写偏题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童世婷拍了他一下,“大不了复读呗,我陪你。”
叶子明被她逗笑了:“才不要复读,我还等着去车间学刻刀呢。”他左右看了看,突然问,“云立呢?刚才还在考场门口呢。”
两人在人群里找了半天,愣是没看到顾云立的身影。“奇了怪了,他去哪了?”童世婷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却提示“无法接通”。
城郊的墓园里,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得墓碑前的狗尾巴草轻轻摇晃。顾云立蹲在父亲顾江山的墓碑前,手里放着一瓶父亲生前最爱喝的二锅头。
“爸,我考完了。”他用袖子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声音很轻,“感觉还行,应该能考上想去的大学。”
他把瓶盖打开,往地上倒了点酒,酒香瞬间在空气里弥漫开来。“我想报支教项目,去云南的山区待一年。电视说,那里的孩子连像样的课本都没有,我小时候可是挺幸福的,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风突然大了些,吹得他头发乱舞。顾云立笑了,好像看到父亲在跟他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叶子明说要学做刻刀,以后让他给您刻个木牌,上面写‘顾江山之墓’,保证比这石碑好看。”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考场的趣事说到未来的打算,从唐青青的木雕说到车间的困境,像小时候趴在父亲膝盖上说话一样自然。“唐叔他们都挺好的,听子明说,唐叔叔的债务危机解除了,车间快有起色了,您要是在,肯定特高兴。”
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墓碑上,像是在跟父亲拥抱。顾云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我该走了,同学们还在等我。您在那边,也好好的。”
转身离开时,他好像听到身后有“沙沙”的声音,回头一看,墓碑前的狗尾巴草正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轻轻晃动,像是在挥手告别。
“云立!”童世婷和叶子明终于在墓园门口找到了顾云立,“你跑这儿来干嘛?我们找了你半天!”
顾云立笑着擦了擦眼睛:“跟我爸说说话。走吧,不是说要去吃冰镇西瓜吗?我请客。”
三人并肩往山下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童世婷突然说:“等成绩出来,我们去车间看青青吧,她肯定刻了好多好玩的木雕。”
“好啊。”叶子明点头,“我还想让我爸看看,我这三个月没白刷题,脑子还没锈掉。”
顾云立看着远处的城市轮廓,心里突然很踏实。他知道,不管未来去往何方,这里总有牵挂的人,有可以回来的地方。
从木雕车间出来,李桃子还在兴奋地跟顾江海说着手链上的花纹:“你看那‘平安’二字的变形,把云纹和缠枝纹融进去了,既传统又新颖,唐青青太有天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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