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恙没有回答,星眸微垂,明亮的日光落在他脸上,卷翘的鸦羽在眼下铺上一层阴影。
他突然抬眸,对上季安之那双桃花眸,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他刚想说什么。
青羽却走近道,“主子,安国公回来了,可要拦住?。”
谢无恙眸色深邃,视线落在院里的那些尸体上,声如寒霜,“不必阻拦,让他进来。”
他的话没有儿子对父亲的尊重,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恶趣味。
季安之眼底闪过一丝兴趣。
谢永怀和谢无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安国公谢永怀身穿暗红色绣祥云文官服匆匆赶来。
谢永怀几乎是跑着来的,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害怕,恐慌。
直到他看到院子里那鲜艳的红色如溪水般流动着,他突然脸色苍白,双脚发软跌坐在地。
谢无恙仿佛很满意谢永怀的表现,他嘴角挂起一抹嘲讽,“醒来这些天不曾去给安国公问安,安国公多担待。”
谢永怀穆然抬头,看向谢无恙,“你,你,你为何要杀他们!你可知他们……”
“原来安国公也知道这些人是细作?”谢无恙面无表情,冷冷道。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谢永怀胃里一阵翻滚,几欲作呕。
谢永怀强忍着恶心斥责道,“无恙啊!你何必做到如此地步!你这样只会把安国公府推入险境!为父知你心有怨恨,可以你如今的的身体,再无法出入朝堂,你还当是从前吗!?”
“你从前无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只因陛下心疼你,重用你!现在谁还能护着你?”
“药老好不容易将你病情压制,你如今也娶了妻,往后再生个孩子,安安稳稳在安国公府平安度过一生不好吗?”
谢永怀神色激动,“何必再起事端!”
季安之瞥了一眼谢无恙,后者神色平静,可那双星眸晦暗不明,森寒无比。
谢永怀倒真像一个护崽的父亲,如今安国公府只有谢永怀一人撑着,安国公府是世袭的爵位,而谢永怀在朝堂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还是她嫁过来后才入的朝堂。
安国公府除了一个名号,实则连各部尚书都不如。
谢永怀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毕竟,家都被掏空了,谢无恙又成了残废,若真有人对其出手,不费吹灰之力。
谢无恙嗤笑一声,冷冷道,“安国公演够了吗?”
“这父子情深的戏码骗骗他人就好,又何必在当事人面前装出这般模样?安国公比那些尸体还让人恶心。”
此话一出。
谢永怀脸色一滞!
他脸上挂着担忧,“无恙,你,你什么意思?为父怎么听不明白!”
谢无恙将落在安国公身上的视线移开,语气无比讽刺,“谢永怀,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谢永怀瞳孔骤缩,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而后神色恢复如常,“你母亲生你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当时你舅舅也在!此事你自小便知,何故现在还问?”
谢无恙轻点头,眸色发沉,“我给你过你机会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谢永怀嗓音突然变大了不少,“你重伤五年,时常昏迷不醒,如今好不容易醒来便将这安国公府搅的天翻地覆!为父心疼你病情不稳,与你好好说话,而你又再质疑我什么?”
“我不愿与你计较,全当你因为五年前那事受了刺激,你若要发泄,这些细作的命也该让你平复心情了!”
“细作一事你也别再过问,为父会处理,你好好养病!”
谢永怀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
谢无恙神色漠然,目送着安国公离去。
他笑了笑,那笑容涩的发苦。
季安之递了颗葡萄过去,嗓音清脆,“慢慢来吧。”
她没有错过谢无恙眼底浓郁的杀意和纠结,他……想杀了谢永怀,又因血脉相连,纠结不已。
谢无恙垂眸,视线落在那颗圆润泛着晶莹光泽的葡萄上。
慢慢来……
可是他…快没有时间了。
她是鬼门之人,又探过他的脉象,心中自然知道他命不久矣,药石无医。
这慢慢两个字,只是宽慰他罢了。
五年前,他有父亲疼爱,父慈子孝。舅舅撑腰,仕途通达。武力高超,肆意快活。
五年后,他众叛亲离,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而这具身体里的十种剧毒,有一份,便是来自他敬重的父亲亲手所下。
如果不是这五年暗中查探,他恐怕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母亲之死也是他父亲一手促成。
谢无恙眼尾泛红,俊美的脸上满是自嘲。
季安之不会安慰人,将手中的葡萄放在谢无恙手里,便沉默着坐在一旁。
良久。
青玄从外边回来道,“安国公没去书房,出门去了。”
恩,这个年纪的男人和儿子吵架,大概就是出去借酒消愁了吧。
或者如谢永怀所说,去处理细作一事。
季安之这样想着。
但谢无恙突然对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