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祠偏殿的废墟在正午的阳光下蒸腾着焦糊与湿泥混合的怪异气味。残垣断壁如同狰狞的伤口,无声诉说着昨夜那场差点焚尽一切的劫难。空气里弥漫的不仅仅是烟尘,更有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抑,仿佛昨夜那寂灭火海的“亡”字所引动的死寂之力,并未完全散去,依旧萦绕在祖祠的每一块砖石、每一缕空气中。
七叔公被几条粗麻绳死死捆在偏殿回廊一根粗壮的朱漆廊柱上。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佝偻着背的老花匠,此刻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他双目赤红如血,几乎要凸出眼眶,布满皱纹的脸扭曲变形,青筋在枯瘦的脖颈上虬结暴起,发出野兽般“嗬嗬”的低吼。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那麻绳深深勒进他破旧的衣衫,摩擦着皮肉,渗出暗红的血痕,他却浑然不觉。力气大得惊人,每一次挣扎都让那需要两人合抱的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几个年轻力壮的何家后生围在几步开外,手持锄头、扁担,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如临大敌,却又不敢上前。七叔公口中不断喷出夹杂着腥臭白沫的呓语,断断续续,却字字如同冰锥刺入众人耳膜:
> **“…血…不够…不够啊…”**
> **“…龙…醒了…痛…它在痛…”**
> **“…门…要开了…钥匙…钥匙在哪…”**
> **“…放我出去…放我…去填血池…”**
那嘶哑、非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废墟旁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痛苦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渴望!
何济、苏明雪、林青萝三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诡异骇人的一幕。
“济哥儿来了!”有人如同看到救星般喊道。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何济脸色依旧苍白,眉心的血纹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刺目。他强压下昨夜反噬带来的阵阵眩晕和体内灵力的紊乱,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疯狂挣扎的七叔公身上。苏明雪冰眸凝重,手已按在了腰间暗袋,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林青萝则小脸发白,紧紧抓着何济的衣袖,眼中充满了恐惧。
“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发生了什么?”何济沉声问旁边一个还算镇定的中年族人。
“就…就在刚才!”那族人声音发颤,“七叔公在清理这片废墟,想把烧焦的木头搬开…他…他搬动一块塌下来的房梁时…突然…突然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僵住!然后…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嘴里开始胡言乱语…力气变得奇大无比!我们几个人都按不住他!只好…只好捆起来…”
搬动废墟的房梁?何济心中猛地一凛!昨夜那场大火,烧的正是安置林青萝的偏殿!而青萝的身世…百草谷云氏…“钥匙”…难道?!
他目光扫过那片狼藉的废墟,焦黑的木头、碎裂的瓦砾混杂在一起。其中一根半焦的巨大房梁格外显眼,一端深深插入废墟,另一端被七叔公搬动过,露出了下面一小片相对完好的青砖地面。
何济强提一口气,忍着右肩的剧痛和眉心的灼热,快步走到那根被搬动的房梁旁。他蹲下身,不顾焦灰污秽,伸出左手,仔细拂开房梁下堆积的碎瓦和浮土。
苏明雪和林青萝也跟了过来,屏息凝神。
浮土拂去,露出下面一小片青砖。其中一块青砖的边缘,似乎有被重物撞击过的裂痕!裂痕缝隙中,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浓烈不祥气息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腐败的血液!更有一股若有若无、与昨夜七星尸阵同源的阴冷邪气,从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是它!”何济瞳孔骤缩!昨夜寂灭火海后,他心神耗尽,未曾仔细探查废墟。这废墟之下,竟然还残留着引动七叔公“撞邪”的邪秽之源!这暗红邪气,与那尸阵、与傀虫、甚至与听风楼杀手身上的邪异感,同出一辙!它们的目标,果然不仅仅是杀人,更是在寻找什么!很可能就是青萝口中那个“钥匙”!
就在这时!
“嗬啊——!!!”被捆在廊柱上的七叔公仿佛受到了那暗红邪气的强烈刺激,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挣扎的力量陡然倍增!捆着他的几条粗麻绳竟发出“嘣嘣”的断裂声!
“按住他!快!”何济厉喝!
几个后生慌忙扑上去,死死按住七叔公的肩膀和双腿!但七叔公此刻的力量大得恐怖,如同被邪灵附体,几个壮小伙竟被他挣扎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脱困!
“济哥哥!小心!”林青萝发出惊呼!
只见七叔公赤红的双眼猛地转向何济的方向!那眼神中充满了纯粹的、非人的怨毒和饥饿!他张开嘴,露出沾染着白沫和血丝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咆哮,竟不顾一切地朝着何济这边疯狂冲撞!捆绑他的麻绳又断了两根!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尸臭和阴冷邪气的腥风扑面而来!
“闪开!”苏明雪冰眸寒光一闪,玉手在腰间一拂,三枚淬毒柳叶镖已然扣在指间!但她投鼠忌器,七叔公毕竟是何家族人,不能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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