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使…黑石峒…天命者之血…金蚕蛊王…”
岩力带回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入何济的心脏!那深青令牌上扭曲如眼的符号和冰冷的“渊”字,在篝火的跳跃下散发着不祥的光泽。幕后黑手的阴影,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层模糊的面纱,将狰狞的爪牙,赤裸裸地伸向了他们每一个人!
营地篝火的光芒,在浓重的夜色与翻滚的瘴气夹击下,显得格外微弱而摇曳。流民们疲惫的睡容,孩童偶尔的梦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肃杀气息冻结。林青萝下意识地攥紧了何济的衣角,小脸紧绷;苏明雪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已然发白;唐蜜儿则死死咬着下唇,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屈辱的火焰,她腰间的兽皮小囊里,那与她性命相连的金蚕蛊王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细微的躁动嗡鸣。
何济捏着那枚冰冷的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那点细微的纹路在强烈的情绪波动下隐隐灼热,却被他以“心正则术正”的浩瀚意念强行抚平。他眼中翻腾的杀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最终被强行压入冰冷的沉凝之中。
“岩力。”何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猛犸峒勇士和惊醒的流民耳中,“带人清理战场,将俘虏分开严加看管,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那‘尊使’在黑石峒的具体位置、实力、以及…他们为何如此清楚我们的底细!云芷!”
“在!”云芷快步上前,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也充满了凝重。
“组织人手,即刻起分批饮用青萝调配的‘七叶避瘴汤’,分发驱虫药粉!此地不可久留,天色微明,立刻拔营,向西南方向,蜜儿姑娘知晓的安全地带转移!”何济的指令清晰而迅速,如同沙场点将,瞬间将恐慌压制下去,转化为有序的行动力。
夜色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艰难流逝。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营地已收拾停当。流民们在猛犸峒战士的护卫下,搀扶着老弱病残,如同一条沉默而坚韧的灰色长龙,在唐蜜儿的带领下,缓缓没入瘴雾弥漫的西南山林。何济、苏明雪、林青萝三人断后,警惕地扫视着后方沉寂的黑暗。
就在队伍即将完全消失在密林中的刹那,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刚刚离开的营地篝火余烬旁。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靛蓝粗布衣裤,宽大的竹编斗笠压得很低,腰间那支青翠欲滴的碧玉洞箫在熹微的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斗笠人俯身,拾起地上一小片未被清理干净的、染着暗褐色血迹的深青色布片,指尖在布片上那个扭曲的眼形符号上轻轻摩挲。斗笠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似惋惜,又似…期待。
“心火已燃,星火可燎原。小友,这江湖的水,才刚刚开始滚沸呢…”他喃喃自语,声音飘散在带着露水寒意的晨风中。随即,他身影一晃,如同融入薄雾的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冽如雪后松针般的奇异气息。
队伍在崎岖险峻的山林中跋涉了大半日,终于抵达唐蜜儿所说的一处相对安全的隐秘山谷。谷中有清泉流淌,地势易守难攻。流民们早已疲惫不堪,在云芷和岩力的组织下,迅速安顿下来,生火造饭,清理营地。
然而,长途跋涉、惊惧交加、瘴气侵袭之下,许多体弱的老人和孩子开始出现症状。发热、咳嗽、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青灰色斑块,精神萎靡不振。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再次在刚刚安定的队伍中悄然蔓延。
“是‘瘴母斑’!”唐蜜儿检查了几个病患,脸色凝重,“瘴气入体过深,混了尸毒秽气引发的恶疾!若不及早祛除,斑块蔓延至心脉,神仙难救!”她虽精通蛊毒,对这种因环境引发的群体疫病却有些束手无策。
“青萝!”何济沉声唤道。
“在!”林青萝立刻上前,小脸上满是医者的专注。她迅速查看病患症状,翻开药囊,动作麻利地开始挑选药材,“‘七叶避瘴兰’为主,‘地根藤’‘紫背天葵’为辅,加双倍‘赤阳花籽’!熬大锅汤药!先稳住未病者!明雪姐姐,烦劳组织人手,取泉水煮沸,所有饮水必须烧开!蜜儿姑娘,看看附近可有‘蛇衔草’和‘鬼灯笼’?这两味对拔除瘴毒有奇效!”
何济看着林青萝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苏明雪沉静高效地执行,唐蜜儿也毫不犹豫地钻入山林寻药,心头微暖。他走到症状最重的一位老妇人身边,俯身查看。老妇人气息微弱,手臂上的青灰斑块已蔓延至肩胛,散发着淡淡的腐败气息。
何济并未立刻动用秘术。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心正则术正”的圆融之境。意念如同无形的春风,温柔地拂过老妇人病弱的躯体,感知着那盘踞在经脉脏腑中的阴寒瘴毒。这一次,他尝试着引动体内那融合了意念的温和内息,如同涓涓细流,配合着林青萝汤药的药力,去滋养被瘴毒侵蚀的生机,去疏导淤塞的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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