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客官您坐!”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热情地应着,目光却在扫过苏明雪清冷的侧脸和林青萝温婉的气质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她手脚麻利地端上茶水果盘。
几人刚坐下,邻桌一个须发皆白、穿着半旧道袍的算命老丈,正对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布衣汉子唾沫横飞:“…你这‘困’字问前程?哎呀呀,大凶之兆!你看这‘困’字,四壁围木,分明是身陷囹圄,动弹不得!此行必定破财招灾,寸步难行!听老朽一句劝,速速归家,莫再前行了!”那汉子被他唬得脸色发白,握着几个铜钱的手都在抖。
何济端起粗瓷碗,慢悠悠呷了口凉茶,目光随意地扫过那算命摊上的字,又瞥了眼那六神无主的汉子,忽然轻轻一笑,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邻桌听见的声音,带着点老迈的感慨,对身边的“小姐们”说道:“这‘困’字嘛,拆开来看,倒也未必全然是绝路。”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算命老丈和那汉子耳中。老丈眉头一皱,带着被打断的不悦看了过来。
何济也不看他,只用手指蘸了点碗中凉茶,在粗糙的木桌面上随意划了几下,留下一个清晰的水痕“困”字。他指尖点着“木”字中间:“看,此‘木’居中,虽为四壁所围,然木性向上,生机内蕴。”他指尖又移向“囗”字,“此‘囗’非牢狱,亦可看作一方天地,根基所在。”最后,他指尖在“木”字顶端轻轻一挑,“只需寻得一线契机,破开顶上樊篱,则‘木’出‘囗’外,便是——”他手指一划,在“困”字顶上添了一笔,水痕瞬间变成一个略显飞扬的“束”字。
“束装待发,鹏程万里之象。”何济收回手指,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闲话家常,“此去或有小坎坷,然守得本心,善察契机,未必不能化‘困’为‘达’,另有一番际遇。破点小财或有可能,招灾?呵呵,言重了。”
他这番拆字,角度奇诡,却又字字在理,瞬间将那“困”字的死局盘活。那布衣汉子听得一愣一愣,眼中绝望之色褪去,显出希望的光。算命老丈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何济“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显然被这“老仆”的见识噎住了。
林青萝看着何济桌面上那渐渐干涸、却仿佛带着某种力量的水痕字迹,眼中满是崇拜的小星星,忍不住小声赞道:“先生…哦不,阿伯,您说得真好!”她差点说漏嘴,忙掩住小口,脸颊微红。
唐蜜儿则撇撇嘴,小声嘀咕:“装神弄鬼…不过,倒也有两分歪理。”语气里却没了刚才的针对。
苏明雪依旧安静,只是目光落在何济那蘸水写字的手指上,清冷的眸子里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茶棚角落里,一个带着孩子的农妇突然发出一声惊惶的低呼:“娃!娃你怎么了?别吓娘啊!”只见她怀里约莫五六岁的男童双眼翻白,小脸涨得通红,浑身抽搐,口角溢出白沫,呼吸急促得吓人。显然是中了暑气,引发了急惊风。
茶棚里顿时一阵骚动。农妇吓得六神无主,只会抱着孩子哭喊。算命老丈和行商们纷纷避让,生怕惹上麻烦。
“让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苏明雪不知何时已起身,几步便到了农妇身边。她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素白的身影。农妇被她冷静的气势所慑,下意识松开了些手。
苏明雪蹲下身,指尖迅疾如风地在孩子颈侧、胸口几处穴位拂过。孩子急促的抽气声似乎缓和了一瞬。紧接着,林青萝也已快步赶到,她迅速打开随身的小药囊,捻出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手法精准而稳定地刺入孩子的人中、合谷、涌泉等穴位,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这位大嫂莫慌,”林青萝一边运针,一边温声安抚,声音带着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孩子是暑热攻心,闭了窍。稳住他气息就好。”她说着,又取出一个小巧的鼻烟壶似的东西,在孩子鼻端轻轻一晃。一股极其清凉醒脑的草药气息弥漫开来。
何济也佝偻着背走了过来,嘶哑道:“青…丫头,用‘冰魄针法’散他心火,辅以‘清心散’通窍。明…咳,小姐,劳烦护住他心脉,别让寒气反侵。”他虽易容成老仆,言语间那份指挥若定的气度却自然流露。
苏明雪微微颔首,并指如剑,隔着衣物,虚按在孩子膻中穴附近,一股温润柔和的力道悄然透入。林青萝的针法配合着苏明雪的内息疏导,加上那清心散气的药效,效果立竿见影。不过十数息功夫,孩子剧烈的抽搐便停了下来,涨红的小脸逐渐恢复常色,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他眼皮动了动,茫然地睁开眼,虚弱地喊了声:“娘…”
“哎!我的儿啊!”农妇喜极而泣,抱着孩子就要给苏明雪和林青萝磕头,“谢谢两位仙女!谢谢两位救命恩人!”
“大嫂快快请起。”林青萝忙扶住她,小脸微红,“只是举手之劳。”苏明雪则已悄然收手,退后半步,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仿佛刚才出手的并非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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