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那带着孩童困惑的低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何济心头激起圈圈涟漪。黑线?缠着那位深不可测的字先生?这诡异的感觉,与渊瞳石散发的邪恶意志何其相似!难道那看似超然物外的前辈,也未能完全摆脱渊瞳之祸的侵蚀?这个念头让何济心头蒙上一层更深的阴霾,也更坚定了尽快行动的决心。
“事不宜迟,按计划行事!”何济果断下令,声音沉稳有力,压下所有疑虑,“晚晴,蜜儿就拜托你了!务必寻到‘玉髓芝’与‘地脉石乳’!”他看向楚晚晴,眼神中充满托付与信任,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楚晚晴怀抱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许多的唐蜜儿,重重点头,听风楼主的干练重新回到她的眉宇:“放心!听风楼在卧牛山有暗线,定不负所托!”她随即看向林青萝,“青萝姑娘,烦请将药方详细告知。”
林青萝连忙取出纸笔,迅速将灰袍人所说的药方、用法以及她自己的金针辅助方案详细写下,交给楚晚晴,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恳切:“楚姐姐,蜜儿就辛苦你了!这药方需按时辰滴入,金针疏导之法我也写在上面了,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飞鸽传书!”两个同样关心蜜儿的女子,此刻目光交汇,无需多言,默契自生。
“济哥哥…”林青萝转向何济,眼中带着不舍与担忧,“你回蛊村,千万小心!那祭坛…还有碎石…”她欲言又止,小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何济伸手,极其自然地拂开她额前一缕被山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温热的触感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嘴角勾起惯常的痞帅弧度:“傻丫头,济哥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等蛊村事了,蜜儿康复,定带你去尝永昌府最地道的荷花酥,听说那家铺子藏在深巷,甜而不腻,酥皮入口即化,最配你。”他描绘着美食,眼神却专注地看着她,仿佛那约定比眼前的风暴更重要。
林青萝被他看得脸颊绯红,心头那点担忧被甜蜜的暖流冲散,用力点点头:“嗯!济哥哥说话算话!”她随即想起什么,迅速从药囊里取出几个精致的瓷瓶塞到何济手中,“这是固本培元的‘九花玉露丸’,还有清心镇魂的‘冰心散’,济哥哥你消耗甚大,记得按时服用!”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何先生,”沈雁秋抱着焦尾琴上前一步,清冷的眸光落在何济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蛊村邪氛未散,祭坛更是凶险之地。雁秋不才,愿随先生同往,一曲《清心普善咒》,或可稍安人心,抵御邪念侵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何济看着眼前清丽如月下幽兰的女子,心中涌起暖意。他微微颔首,目光温煦:“得沈姑娘琴音相助,济如得十万甲兵,心安神定。‘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姑娘琴心,便是此行最大的护持。”他引用《琵琶行》,赞其琴艺更赞其心意。
沈雁秋清冷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微微垂眸,声音依旧平稳:“先生过誉。‘但使弦音能静气,何妨险地共君行。’”她化用诗句,表明心迹,姿态却清雅得体。
楚晚晴不再耽搁,向何济和江疏月点头示意,抱着唐蜜儿,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通往卧牛山的茫茫林海之中,轻功卓绝,如同融入山风的精灵。
“我们也走!”何济目送她们离去,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抱起依旧虚弱沉睡的唐蜜儿(暂时由林青萝照顾),在江疏月的护卫和沈雁秋的琴音伴随下,由江映雪那超越视觉的感知指引,朝着新蛊村的方向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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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新蛊村,眼前的景象比离开时更加触目惊心。村中残存的屋舍在失控渊瞳石爆发的邪力冲击下,几乎尽数化为废墟瓦砾,断壁残垣间弥漫着尚未散尽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地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被巨兽的利爪狠狠犁过。空气中残留的邪力波动依旧令人心悸,带着冰冷的死寂。
然而,最令人不安的,是村子中央那座祖灵祭坛。祭坛本身似乎异常坚固,主体结构尚存,但其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祭坛周围,残留着大片大片粘稠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污渍——那是被强行中断的血祭残留,更是渊瞳石失控时爆发的邪力污染!一股若有若无、冰冷贪婪的邪恶意志,如同沉睡凶兽的鼻息,正从祭坛深处,尤其是那些巨大的裂缝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污染着这片土地。
何济的目光扫过这片满目疮痍,最终死死锁定在残破的祭坛上。袖中玉盒内,那块渊瞳碎石再次剧烈躁动起来,与祭坛深处残留的本体邪力产生强烈共鸣,冰冷贪婪的意志冲击着他的识海,带来阵阵烦恶。必须尽快行动!
“疏月,警戒四周,尤其注意是否有天机阁或影渊的暗哨潜回!”何济沉声吩咐。江疏月冷艳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握刀的手紧了紧,无声地点了下头,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迅速消失在残垣断壁间,执行警戒任务。江映雪则紧紧跟在姐姐身后,空洞的眸子不安地“望”着祭坛裂缝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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