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带着一种黏腻的窒息感。林小风蜷缩在向阳公寓楼背面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潮湿、长满霉斑的墙壁,像一块被遗弃的石头。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抗议,经脉里残留着透支后的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火辣辣的刺痛。玉佩沉寂在胸口,那道凝实了一线的青色符文虚影也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只维持着最基础的一丝联系。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的意识不断下沉。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彻底昏睡过去。耳朵捕捉着三楼那扇窗户后细微的动静——张建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翻箱倒柜,嘴里神经质地念念有词,似乎在反复确认那个被他藏起来的信封是否安全。那声音透过玉佩被动增强的微弱感知传来,断断续续,却清晰勾勒出一个被恐惧攫住的小人物形象。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天际终于泛起一丝死鱼肚般的灰白,驱散了最浓重的黑暗。城中村开始苏醒,远处传来早起摊贩推车轱辘的声响,近处有住户开门倒水的哗啦声。
三楼张建军的房间里,踱步声停了。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后,脚步声犹豫着移向门口。林小风精神一振,屏住呼吸,将身体更深地缩进墙壁与垃圾桶夹角形成的阴影里。
“吱呀——”一声轻响,老旧的铁门被拉开又带上。张建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在微熹的晨光中显得异常憔悴,眼窝深陷,眼神慌乱地左右扫视着楼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确认没人注意后,他才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公寓楼,很快消失在狭窄的巷子尽头。他要去“处理”那个烫手的信封?还是去给“金牙张”汇报?
机会!林小风强忍着身体的极度不适和眩晕感,扶着墙壁,如同幽灵般闪出阴影,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公寓楼。楼道里弥漫着隔夜的油烟和潮湿的霉味。他扶着斑驳的墙壁,一步一顿地爬上三楼。303的门紧闭着,门缝里没有透出灯光。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起仅存的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门锁。这并非开锁技能,而是玉佩被动强化后带来的、对物质结构极其细微的感知力。冰冷的金属锁芯结构在他模糊的感知中呈现出粗糙的轮廓。他尝试着用意念去“拨动”其中几个关键的簧片节点——这是他在工地上琢磨钢筋水泥结构时无意中发现的玉佩感知的另一种粗浅应用。
“咔哒…咔哒…”几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楼道里其他住户起床洗漱声掩盖的机括声响起。老式的弹子锁,在玉佩那微弱意念的笨拙“拨弄”下,竟然真的松动了!
林小风心脏狂跳,额头渗出冷汗,精神力的消耗让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紧牙关,轻轻一推。
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一股混合着廉价烟味、隔夜饭菜和某种说不出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林小风闪身进去,反手将门虚掩上。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摆设简陋得可怜——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一张单人床,一个掉了漆的衣柜,墙角堆着些杂物。典型的底层单身汉的蜗居,唯一显眼的是桌上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整个房间。玉佩那被动的微弱感知如同无形的扫描仪,配合着他的记忆——昨晚“听”到的翻箱倒柜声主要集中在……
床头!靠墙的那一侧!
林小风走到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边,蹲下身。床板与墙壁之间有一道狭窄的缝隙。他伸出手指,在积满灰尘的缝隙底部摸索。指尖很快触碰到一个硬硬的、带着纸质感的东西。
就是它!
他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正是他昨天下午塞进门缝的那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口已经被拆开,里面厚厚一沓红票子还在,正是他归还的房租和一点补偿。
林小风的心沉了下去。钱还在,张建军如此紧张,到底在怕什么?他拿起信封,凑到窗边微弱的光线下,仔细翻看。
信封本身很普通,就是街边文具店最便宜的那种。但当他将信封内侧翻出来对着光时,瞳孔骤然收缩!
在信封封口内侧的折痕处,紧贴着信封纸壁,粘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极其纤薄、近乎透明的黑色塑料片!塑料片上布满了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型电路和针尖大小的金属触点!
追踪器!
林小风瞬间明白了!金牙张的人在他离开向阳公寓后,就偷偷在信封里动了手脚!塞进了这个微型追踪器!他昨天下午塞回房租,等于主动把这个“眼睛”又送回了张建军手里!金牙张昨晚特意打电话追问信封,根本不是怀疑里面有什么秘密信息,而是在确认这个追踪器是否被张建军发现或破坏!张建军这个蠢货,被吓得差点烧了钱,最后只敢藏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藏了个随时能暴露位置的炸弹!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对方的手段,比他想象的更阴险、更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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