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刚一头扎进时空虫洞,鼻腔就被一股混合着铁锈腥与腐墨臭的怪味狠狠撞了个满怀。
那气味仿佛是用生锈的铁钉捣碎千年古砚,又掺进腐肉熬煮的汁水,呛得他肺部痉挛,喉咙里泛起铁锈味的苦意,连咳带喘地扶住膝盖干呕起来。
等剧烈的眩晕感消退,他撑着膝盖缓缓直起身。
眼前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 众人不知何时已置身于一座悬浮在浓稠黑雾中的石桥,桥身由无数断成两截的毛笔拼砌而成,斑驳的笔杆上还残留着暗红墨迹。
那些锋利的笔尖倒插在翻滚的雾海里,粘稠的墨汁顺着笔杆蜿蜒而下,在雾气折射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宛如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淌。
"这鬼地方比三年前的混沌海还渗人!" 雷耀抱着那把黄铜算盘连连后退,算珠上还挂着从虫洞带出的黏液,在昏暗环境里泛着青灰色的光。
他手指飞快拨动算珠,突然脸色煞白:"按卦象说,前面有十二股怨气,跟擎天柱似的撑着整个蚀心域... 等等!难不成那是十二尊傀儡?"
话音未落,下方雾海突然发出瓷器炸裂般的轰鸣!十二道金光如利剑般刺破黑雾,伴随着铁链拖拽的哗啦声,十二尊足有三层楼高的青铜傀儡缓缓升起。
他们浑身布满符文与裂痕,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鬼火,手中锈迹斑斑的判官笔正滴滴答答淌着墨汁,在石桥上晕开一片片血红色的痕迹。
好家伙,这些傀儡身上挂满了各行各业的家伙什儿:第一尊手里攥着支超大号毛笔,笔杆是青铜活字拼的,笔尖还往下滴着黑血;第二尊扛着个裂成两半的陶轮,轮轴里还卡着半块烧焦的陶砖;第三尊举着把锈迹斑斑的大锤子,锤把上缠着断了的琴弦......
司徒雪肩头的火凤凰 “嗷” 地尖叫一声,尾羽上的火苗 “唰” 地变成了黑色,扯着嗓子喊:“小心!是审判者!这些傀儡对应着被邪气侵蚀的行当,里头全是历代手艺人失败时憋的怨气!” 她刚要拨动琴弦,最近那尊做笔墨生意的傀儡就先动手了 —— 挥着大毛笔在空中划拉个 “困” 字,笔画直接变成铁锁链,“嗖” 地朝大伙儿缠过来!
唐小棠的鬓角被冷汗浸透,火麒麟焦躁地刨着青石板,四只爪子在地面划出刺啦声响。
它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低啸着撞向旋转的陶轮,却在触及泥浆的瞬间发出凄厉哀嚎。
粘稠的赭色泥浆如同活物般攀上麟爪,唐小棠凑近细看时,后颈寒毛 “唰” 地竖了起来 —— 那些泛着腥臭的泥浆里,指甲碎片像惨白的枯叶沉浮,每片月牙状的残片都刻着歪斜小字,“我雕坏了” 三个字的笔画间还残留着暗红血痂。
“这根本不是泥浆!是用活人生剜的指甲熬的蛊!” 她的声音都变了调,火麒麟疯狂甩动前爪,溅起的泥点在石壁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少女咬牙扯下束发的红绸,将发烫的麟爪层层缠住,“老陶匠的《千指诀》是用毕生心血写成,他们竟敢用这种下作手段亵渎传承!”
星痕的鹿角刻刀与 “困” 字铁索相撞时,迸溅的火星在昏暗洞窟里划出诡异弧线。
他嗅到刺鼻的墨臭,低头看见刀刃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黑色腐蚀痕迹顺着刻刀纹路蜿蜒而上。
当他将灯笼凑近那些傀儡,喉咙里不由得发出压抑的低吼 —— 十二尊傀儡关节处,《星渊秘典》泛黄的残页被钉在桃木骨架上,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是无数怨灵在低语。
“雷耀!快找傀儡命门!他们把典籍碎片嵌进了傀儡核心!” 星痕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抚过傀儡腰间的残破书页,上面还沾着新鲜血迹。
胖子雷耀蜷缩在笔堆里,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撞在断笔杆上。
他的圆脸憋得通红,突然抓住绣娘傀儡垂落的丝线:“第三尊铁匠傀儡锤柄写着‘淬火失败’!这绣娘傀儡的丝线……” 他猛地扯开缠绕的血字布条,丝线内侧密密麻麻的 “漏针” 二字让他瞳孔骤缩,“这些疯子!用活人血在丝线上刺字!”
就在这时,墨匠傀儡胸口的青铜活字突然发出嗡鸣。
雷耀的目光扫过排列的字模,突然死死盯住其中一个 “佛” 字。
他的手指在颤抖,声音却透着狂喜:“找到了!太爷爷当年刻‘佛’字时,为了让竖画更苍劲,特意在收笔处留了个暗槽!现在那个位置……” 他指向字模底部缺口,“被补上了新铜!”*
司徒雪指尖沁血,将断弦重新缠绕在食指。
《金刚经》的曲调自断弦处迸发,青铜琴弦迸溅出细碎的金芒,在半空凝结成流转的梵文。
当最后一个音符震颤时,那残缺的 "佛" 字缺口竟如同被岁月侵蚀的碑文重新镌刻,金粉如活物般游走,将笔画间的裂痕一一填补。
墨匠傀儡脖颈骤然扭曲,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尖啸刺破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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