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花田的金红色花瓣开始打卷儿那天晚上,佐藤正蹲在锻铁房角落擦日轮刀。
月光照得刀刃泛着冷光,按说淬火留下的纹路该坑坑洼洼的,现在却平得像面镜子,连最浅的锤印都被数据净化程序给抹得干干净净。
他用大拇指在刀背上蹭了蹭,没摸到熟悉的磨砂感,反倒被刀面映出个陌生人 —— 护额的裂缝拿纳米膜封得死死的,眼神也没了以前那股子冲劲儿。
“淬火的时候连火星子都溅不起来了。” 他对着刀面嘀咕,突然听见锻铁炉 “轰隆” 闷响一声。
扒开炉灰一看,里头埋着的断刀残片烫得吓人,“明明是三个月前崩的口,怎么跟从来没裂过似的?”
正说着,雷耀的算盘珠子 “噼里啪啦” 从门缝里蹦进来,全砸在淬火池边上。
这胖子喘得跟拉风箱似的,指着算珠嚷嚷:“我的老天爷!佐藤你护额上的淬火咒哪去了?星界花的根须正啃自己花瓣呢,老槐树的年轮都晃悠得不成样子了!”
话音没落,司徒雪的琴弦 “嗖” 地甩了进来,七根冰蚕丝弦自动缠住日轮刀
。她闭着眼皱起眉,说话声混着琴弦刮擦金属的刺啦响:“火凤凰的尾羽都在发抖!” 琴弦贴着刀身扫过去,突然发出空洞的回声,“刀魂被数据笼子困住了!佐藤,你还记得第一次断刀时,刀刃扎进锻铁台的角度不?”
这话就像拿把钝刀子,直戳佐藤心窝子。
他嗓子眼儿泛起股铁锈味儿,脑袋里的记忆乱得跟被水泡坏的电路板似的,时不时闪过几道光。
三个月前那场架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不停地打转:当时他挥着日轮刀砍向那个锈疙瘩,刀刚碰上就崩了口,火星子溅到头上的护额,直接把靛青色布料烧出个大焦痕。
现在倒好,连当时那股灼痛感都没了,就剩下骨头缝里空荡荡的金属声嗡嗡响。
正发愣呢,老槐树突然冒出来个十六岁小姑娘模样的树灵,手里抱着块焦黑的陶片。
月光穿过她半透明的身子,在地上投出一片片槐树叶影子。
陶片边上镶着金箔,她一动就发出细碎的响声。
“星坠之巢的地宫里,藏着古埃及金匠锻造灵魂的法子。” 她用苍白的手指摸了摸佐藤手里的断刀,刀刃裂开的地方突然冒出光,陶片上还浮现出金色的纹路,像极了沙漠里搬家的蚂蚁群,“那些金匠能把自己害怕、不甘心、生气的劲儿,全融进工具里。”
佐藤他们四个人跟着树灵钻进星坠之巢,里面潮乎乎的石壁正往下淌水银似的液体。
那液体在黑黢黢的地方扭来扭去,碰到的苔藓立马化成灰。
雷耀的算盘珠子刚沾上这液体,就开始疯狂打转,算盘子中间还映出个画面:一个裹着亚麻布的金匠跪在金字塔跟前,眼泪掉进熔炉的瞬间,青铜坩埚突然发出龙吟似的声响。火星在眼泪里乱蹦,冒出来的火苗里还能看见法老诅咒的符文。
树灵指着石壁上的浮雕,那些破破烂烂的图案突然发出金光,把金匠扭曲的脸和熔炉里翻滚的东西照得清清楚楚。
“锻造灵魂的关键,” 她顿了顿,接着说,“就是让工具记住每一次疼的时候。” 说完把陶片塞进佐藤手里,那冰凉的触感,直接让他后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刀断那会儿的不甘心,还有被数据清干净时的火大,都是最好的材料。”
佐藤手里的锻铁炉又烧起来了。
这次的火不是平常的红,而是带着沙子颜色的怪火苗,火苗里还飘着些像沙子似的零碎记忆。
佐藤就看着这些画面:自己跪在锻铁房里,月光从破窗户照进来,落在断刀上,刀刃映出他没神儿的眼睛;唐小棠拿火铳砸他脑袋,金属烧焦的味儿混着硝烟,疼得他直抽气;最清楚的,是星痕师父蹲在他旁边,用刻刀敲断刀,火星子溅到师父眼角的皱纹里,“再来” 两个字刻进断刀的瞬间,好像也刻进了他骨头里。
"愣着干啥!全给我砸进去!" 王大爷冷不丁从墙角窜出来,怀里抱着碎成八瓣的陶罐直晃悠,"想当年我烧坏第一百个罐子,我师父逼着我把碎片磨成粉当釉料使。" 说着他哗啦一下把碎碴子全倒进熔炉,"今儿也让你这刀胚,尝尝啥叫从头再来!"
佐藤攥着变形的木锤子,胳膊僵在半空。
日轮刀胚在沙金火焰里泛着冷光,瞧着跟瞅笑话似的。
就在这节骨眼,星坠之巢顶上突然炸开火麒麟的怒吼,还混着唐小棠扯着嗓子的叫骂:"磨磨唧唧的!当初你把刀打成汤勺那回,我举着火铳都没嫌你现眼!"
这话跟炮仗似的,一下子就把佐藤点着了。
他脑袋里突然闪过床底下藏着的那把废刀 —— 刀身弯得跟汤勺似的,手柄上还留着唐小棠画的歪歪扭扭火麒麟。
他猛地一咬牙,抡起锤子就往下砸。
刀胚挨上这一锤的刹那,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全冒出来了:淬火时烫起的大水泡、磨刀刃划开的血口子,还有头回听见刀鸣时,自己傻乐的模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