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迦却盯着扳指边缘的齿痕出神:"这咬痕...像是用苗疆的断玉蛊..."她暴起甩出银鞭,将房梁上偷听的灰衣人卷落在地。那人后颈赫然纹着北斗七子的星图,口中却含着五毒教的绝命蛊。
"假货。"史迦碾碎尸体手中的传信烟花,火药里掺着金粉绘制的路线图——标注的碰头地点,正是顾远在石洲城买的私宅。
当众人破门而入时,只找到架精密的报更鼓。卯木齿轮间卡着片褪色衣角,针脚是乔清洛独门的双股回纹绣。鼓槌落下的瞬间,机关鸟振翅飞出窗棂,洒落漫天盐粒拼成的塞北民谣。
"是……是,顾远的字迹!"乔清洛接住片盐晶,上面刻着"洛水清且远"的残句。但她转瞬蹙起眉头——顾远素来用隶书题诗,这字却是歪扭的童体。
史迦冷笑:"看看背面。"盐粒在烛光下透出影绰图形,竟是孕妇执剑的剪影,剑穗上系着五毒教的追魂铃。
申时的暴雨冲刷着青石板。顾远扮作货郎蹲在盐仓檐下,竹筐里堆满浸过药汁的蓑衣。当乔清洛的软轿经过时,他故意打翻筐里的陶罐。三十六只玉铃铛滚落满地,每只内壁都刻着潞州战役的日期。
"拦住他!"史迦的银针穿透雨幕,却只钉住件空荡荡的粗布衫。衣襟里飘出张泛黄的信笺,雨水浸湿处显出顾远笔迹:"洛儿畏寒,记得在炭盆添些艾草。"
乔清洛攥着信纸的指节发白:"这确是他的字,但..."她突然将信纸贴近烛火,对史迦到:"可他,可他素来从不工工整整地写这种蝇头小楷啊!"史迦皱眉不语,陷入深思……
暴雨初歇时,教众在城西破庙找到架水车模样的机关。当史迦转动枢纽,木轮间弹出三百支无头箭,箭杆上绑着各商铺的赎身契。乔清洛发现某张契书盖着幽州军印,印泥里混着顾远随身玉佩的碎玉粉。
"报!寒铁矿的穿山甲蛊挖出个玉匣!"侍卫呈上的匣内盛着朵水晶雕的并蒂莲,莲心却嵌着枚带血槽的箭头——与顾远肩头取出的那支一模一样。
史迦迟疑良久,突然暴怒地劈碎玉匣:"装神弄鬼!"碎片里飘出张药方,字迹七分像顾远,但"当归"二字总少个勾——那是乔清洛配安胎药时的习惯笔法。
戌时的梆子声惊飞宿鸦。乔清洛倚在北斗阁的软榻上,面前堆着七日来搜集的"罪证":半块风干的胡麻饼,缺角的翡翠棋盘,甚至还有她去年遗失的绣鞋。
"所有线索都在指向..."她发疯似的抓起某封密信,火漆印是顾远私章的模样,但印泥里掺着寒铁矿粉——这本该是绝密。
史迦将药碗重重搁在案上:"七日前西市鱼铺的账本,夹着顾远在武当山用的金疮药药渣。"她指尖弹起片枯叶,叶脉在烛光下显出潞州至石洲的路线图,"今晨教徒在燕子矶发现的。"
乔清洛焦急站起身,孕肚撞翻了青瓷笔洗。她在满地碎瓷中拾起枚带倒刺的箭头,正是顾远改良的三棱箭制式。但当她对准烛火细看时,发现箭杆上刻着细如发丝的谚文——是契丹工匠特有的标记。
"有人能模仿他九成相似。"她声音发颤,"却总在关键处留破绽。"妆台上的铜镜缓缓映出窗外人影,乔清洛反手掷出金簪,却只刺中件飘落的斗篷。兜帽里掉出个布娃娃,穿着她缝给顾远的寝衣,肚皮处塞着张产婆写的脉案。
史迦捏碎娃娃的头颅,里面滚出十二颗药丸:"安胎的紫河车丸,但用蜂蜜裹了断肠草灰。"
五更天的雪浸透窗纸时,乔清洛将七日来所有物件铺满地板,用朱砂画出道道连线。当晨光爬上盐仓的飞檐,那些混乱的线索竟拼出幅完整的寒铁矿脉图——每个隐患处都标着解决方案。
"传令下去。"她抚着微隆的小腹,眼底泛起水光,"按这幅图重修矿道,契丹细作的位置..."羊毫笔尖重重圈住某处峡谷,"派双倍人手盯着。"
史迦望着侍女捧走的图纸,捻起片枯叶:"你早看出来了?"
铜漏滴到卯时三刻,北斗阁的烛火爆出朵灯花。乔清洛手中的羊毫笔此刻却突然折断,朱砂溅在寒铁矿脉图上,恰巧染红了标注"燕子矶"的峡谷。
"姐姐你看。"她将染血的图纸推向史迦,"契丹人藏匿硫磺的位置,正卡在水脉与矿脉交汇处。若真按这个解法..."指尖划过新标注的泄洪渠,"只需炸开三丈岩层,硫磺矿便会随暗河冲进契丹大营。"
史迦的银护甲叩在青瓷碗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解法精妙得过分了。这泄洪渠走势,分明是顾远当年在云州水淹三军的翻版。"她用银针刺破指尖,血珠滴在图纸边缘,竟显出道暗纹——是契丹文字书写的"请君入瓮"。
乔清洛的孕肚撞到案角,疼得抽气:"可这字迹..."
"七分像顾远,三分缺带些中原欧体笔法。"史迦甩出三枚带倒刺的暗器,将图纸钉上墙壁,"你记不记得我曾跟你闲聊过:两年前沧州盐案?拜火教就是用顾远旧部的笔迹,骗开了好几处营寨的门,死了好多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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