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与绝望:“我告诉涅里和张三金……破军命格……固然是炼制尸王的绝佳容器……但……若强行炼化……凶煞之气反噬……恐伤及契丹国运!得不偿失!我……我说……还有一种……更稳妥、更能彻底激发破军之力、反哺契丹的方法……那便是……‘命格祭祀’!”
“命格祭祀?”顾远的心猛地一沉。
“对!祭祀!”古日连章急促地喘息着,“我说……只需在特定的星辰方位、地脉节点……以古日连纯血为引……布下‘周天星斗祭坛’……将破军命格之主的生辰八字、精血毛发……融入祭坛核心……再配合萨满秘术……便可将这破军凶煞之力……转化为滋养契丹龙脉的气运!虽不及尸王战力恐怖……但胜在稳妥、长久!能持续不断地……窃取破军之力……稳固契丹国祚!”
“这……完全是我为了保住你……情急之下编造的谎言!”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可张三金……他半信半疑!涅里……却动心了!他更倾向于这种‘稳妥’的掠夺方式!张三金为了证明他的‘忠心’和‘能力’……竟……竟逼迫我立刻布置这所谓的‘周天星斗祭坛’!他要亲眼见证……这‘命格祭祀’的威力!”
“我……我骑虎难下!”古日连章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回忆起了那炼狱般的夜晚,“为了取信于他们……为了让你活下去……我……我别无选择!我必须在他们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布下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祭坛!进行一场……必须‘成功’的祭祀!”
“那夜……乌云蔽月……寒风刺骨……”古日连章的声音如同梦魇中的呓语,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剧痛,“在契丹王庭最隐秘的‘葬星谷’……我……我动用了最后的力量……布置了一个徒有其表的祭坛幻阵……然后……我……我……”
老人猛地抬起头,枯槁的脸上,那深陷的眼窝剧烈地抽搐着!他伸出颤抖的、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向自己那双浑浊、毫无焦距的眼睛!
“我……献祭了它们!”古日连章的声音凄厉如鬼哭,“我……我亲手……用墨家秘传的‘蚀魂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将蕴含着我毕生萨满修为和生命精华的……‘天眼之血’……洒在了那虚假的祭坛核心之上!”
“剧痛……无边的剧痛……和……灵魂被撕裂般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我!”古日连章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再次承受着那剜目之痛,“但在那极致的痛苦中……我……我引动了天地间残存的星辰之力……制造了巨大的能量波动和……‘成功’的假象!那冲天的血光……那仿佛来自九幽的星辰共鸣……骗过了涅里……也……暂时骗过了张三金!”
“他们……‘相信’了……祭祀‘成功’了!”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与无尽的悲凉,“涅里‘龙颜大悦’!张三金……虽然眼中仍有疑虑……但碍于‘成功’的结果和涅里的态度……暂时……放过了你……我的远儿……你……活下来了……我用这双……曾经自以为能看透天地的眼睛……换来了你……活下去的机会……”
石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油灯的火苗疯狂地跳动着,将古日连章那张因痛苦和回忆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厉鬼。顾远坐在那里,浑身冰冷僵硬,仿佛血液都已凝固。他无法想象,祖父当年为了保住襁褓中的自己,在葬星谷那绝望的夜晚,承受了怎样的剧痛与黑暗!那双洞察天地的“天眼”,竟是为了他而永远沉沦于永恒的黑暗!
然而,命运的嘲弄远未结束。
“更让我……感到恐惧和……无法理解的是……”古日连章的声音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困惑,“就在我瞎了双眼……如同废人般苟延残喘……依靠着墨家机关和易容术在部族阴影里躲藏时……我……我听到了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桌沿,指节泛白:“你叔公……古力森连……那个恨我入骨……发誓与古日连部一刀两断…的……他……他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拜火教总坛!而且……深得张三金的信任!成为了拜火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老!成了张三金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为什么?!”古日连章的声音充满了不解与愤怒,更有一丝被至亲背叛的锥心之痛,“他明明知道张三金是什么东西!他明明知道张三金害死了婉清,害得于家满门被灭!他明明知道张三金要拿承志和你炼尸!他……他为什么要投靠那个魔鬼?!他难道忘了……他对我的恨……难道还比不上他对张三金的……投效吗?!”
“远儿……”古日连章的声音充满了苦涩与无奈,他摸索着,似乎想触碰顾远的脸,却又颓然放下,“你……从小……就像你母亲……眉宇间有羽陵部的英气……可你的……聪慧……你的……那种对未知的敏锐……却……更像年轻时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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