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五金店那阵如同疯狗咆哮的电钻声,像一根淬了毒的尖刺,狠狠扎进了“磐石维修”看似平静的湖面。虽被李如玉强行按下的怒意如同水面下的暗涌,无声却沉重。锦旗高悬,炉火温然,但店内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紧绷的弦音。
鹿玖依旧在前台热情洋溢地接单报价,只是眼神偶尔会下意识瞟向街对面那扇卷闸门紧闭的五金店,笑容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警惕。苏青博士在维修区全神贯注,焊枪尖跳跃着幽蓝的弧光,但当她拿起热风枪预热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刺耳的噪音仿佛还在耳膜深处回响。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角落高背椅上闭目端坐的陛下,心底那股后怕混合着被保护的暖流,让她握工具的手重新变得稳定。
李如玉如同沉入深海的礁石。体内“磐石”之力在经脉中奔涌得比以往更加汹涌,那份强行压下的杀意并未消散,反而被锤炼得更加凝练、冰冷。感知的蛛网扩张到极限,笼罩着店铺周边,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每一缕稍纵即逝的异常波动。源初炉的嗡鸣沉稳依旧,但炉心深处,那点光芒似乎带上了一丝警惕的锐利。
午后阳光慵懒,街上的喧嚣带着午休的倦意。店门被推开,带进一阵热风。
“鹿师傅!”张屠户那洪亮的嗓门响起,他拎着一个沾着油污的黑色塑料袋,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笑,“忙着呢?”
鹿玖赶紧迎上去:“张哥!您这是…”
“嗨!没啥大事!”张屠户把塑料袋往柜台上一放,发出“哐啷”一声响,“这不,收拾我那破储藏室,翻出点老古董,占地方!我看你们苏工手艺好,啥都能捣鼓,干脆送你们了!当个拆解练手的玩意儿!”他一边说,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维修区深处,在李如玉身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移开。
鹿玖好奇地打开袋子。里面杂七杂八,几把锈迹斑斑的老虎钳,一个线圈烧得发黑的变压器,还有一个外壳泛黄、布满划痕的…老式晶体管收音机?看那笨重的塑料外壳和巨大的调谐旋钮,绝对是几十年前的产物。
“这…这还能响吗?”鹿玖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收音机,试着拧了下旋钮,只有一片沙沙的电流噪音。
“响?早八百年就哑巴了!”张屠户哈哈一笑,“就这破玩意儿,当年可是稀罕物!老张头那店刚开张的时候,就卖这个!后来电路板烧了,就一直扔我那儿吃灰!你们苏工要是能修好,算她本事!”他语气随意,眼神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老张头五金店的东西?”苏青博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拿起那个收音机,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技术宅特有的探究光芒,“这型号…有点意思。”她熟练地拧开后盖螺丝,露出里面布满灰尘和锈迹的电路板。“结构很老派,但用料扎实。张哥,谢了,正好缺个练手的。”
“客气啥!能用上就行!”张屠户见东西送出去,似乎松了口气,又寒暄两句,便借口铺子忙,匆匆离开了。转身时,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一点。
李如玉依旧闭目端坐,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但张屠户刚才那“不经意”的扫视,以及提到“老张头五金店”时那细微的语气变化,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平静无波的感知之池中,荡开了一圈冰冷的涟漪。指桑…送槐?
苏青博士没想那么多。她如获至宝地把那台老收音机抱回维修台,戴上指套,拿起放大镜和精密镊子,开始清理内部厚厚的积尘。玲珑的机械臂也好奇地探过来,电子眼发出微光进行初步扫描。
“年代感十足…分立元件为主…中周变压器…检波二极管…咦?”苏青博士清理到收音机电路板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动作顿住了。那里,一块原本覆盖着铝制散热片的区域,散热片因为锈蚀翘起了一角,露出了下面一块极其微小、呈暗银色的方形贴片元件!这东西的封装风格和焊接工艺,与周围那些粗大的老式电容电阻格格不入,充满了现代电子产品的精细感!
“这是什么?”苏青博士立刻警觉起来,用镊子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锈蚀的散热片彻底剥离。一个指甲盖四分之一大小的、表面布满细密电路的微型芯片彻底暴露出来!芯片被巧妙地焊接在几个废弃的焊盘上,借助收音机本身的电源和天线回路工作,伪装得天衣无缝!
玲珑的扫描光束瞬间聚焦!
“未知芯片!非原厂设计!被动工作模式!检测到…微弱射频信号发射!”苏青博士的声音带着震惊,“它在…持续发送信号!指向…街对面!”
李如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维修台旁!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微风!
她深邃的目光如同冰锥,瞬间锁定在那枚暗银色芯片上!体内源初炉的嗡鸣骤然变得低沉而急促,炉心光芒锐利如针!一股源自本能的、强烈的排斥和冰冷的怒意汹涌而出!这气息…与五金店电钻里的诱导模块同源!是“磐石之眼”的监听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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