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精神科在霜降前夜挤满了神情恍惚的患者,他们无一例外地重复着相同的主诉:“我记得自己昨晚在镜渊潭边放生蓝蝶,但相册里的照片却是2010年的旧钟楼。”江夏的发夹刚踏入病区就发出蜂鸣,每个患者后颈都有淡蓝色的蝶形压痕,像是被某种高频声波长期共振留下的印记。
“海马体的记忆突触出现交叉链接,”江夏的解剖刀在显微镜下划过患者脑脊液,“他们脑内的‘自我记忆’与‘他人记忆’正在发生置换,就像两台收音机串了频道。”陆沉的警徽扫过病房监控,发现所有患者在凌晨三点十七分都曾望向窗外,目光聚焦的方向正是镜渊潭,“这个时间,和周明宇原型机的共振频率完全吻合,可地脉传导明明已经切断。”
记忆守护者小组在医院储物间发现隐秘的传输管道,管道内壁涂着与星轨科技相同的紫金色涂层,每隔三米就嵌着微型蝶形共振器。陈小雨的探测器显示,这些共振器正在接收来自镜渊潭方向的低频声波,“不是地脉传导,是通过空气中的γ-记忆粒子共振,”她指着管道尽头的金属盒,“里面装着周明宇实验室残留的记忆原液,正在自动生成记忆置换波。”
更令人心惊的是,管道墙壁刻满了127名青少年的姓名,正是“记忆默化计划”的受害者,每个名字旁都标注着“记忆传导终端”。陆沉在墙角找到半张诊疗记录,落款是“镜渊记忆修复中心”,服务项目包括“痛苦记忆置换”“美好记忆定制”,而地址,指向云港市最繁华的商业大厦23层。
“镜渊记忆修复中心”的前台小姐后颈戴着蝶形丝巾,揭开后是与患者相同的压痕。接待室的墙壁上,循环播放着蓝蝶在镜渊潭飞舞的画面,每个画面右下角都有不易察觉的摩斯密码:“用他人的美好记忆,填补自己的遗憾。”江夏注意到咨询台上的合同,甲方签名处盖着“星轨科技遗产管理委员会”的印章——一个从未登记过的机构。
“我们的技术能让客户拥有指定的‘完美记忆’,”穿白大褂的咨询师递来宣传册,封面印着“记忆重构,重启人生”,“比如您可以选择拥有‘考上警校的记忆’‘与母亲和解的记忆’,这些记忆都来自自愿捐赠的志愿者。”他的瞳孔闪过紫金色微光,与周明宇的仿生眼如出一辙。
解剖室的紫外线灯照亮从中心带回的记忆置换芯片,芯片表面蚀刻着127条蝶形纹路,每条纹路对应一个记忆捐赠者。江夏的发夹与芯片共振时,投影仪里浮现出混乱的记忆画面:陈小雨在镜渊石室苏醒的场景出现在咨询师的记忆里,陆沉在钟楼刻密码的背影出现在患者的梦境中。
“他们在建立记忆共享网络,”江夏的解剖刀划过芯片核心,“用周明宇的纳米机器人技术,将捐赠者的记忆碎片植入受者脑内,形成跨个体的记忆置换。”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警示,“当记忆成为可交易的商品,人类将失去记忆的独特性,变成集体意识的傀儡。”
记忆守护者小组突袭商业大厦23层时,发现所谓的“记忆捐赠室”其实是小型实验室,十二名志愿者被固定在蝶形座椅上,后颈连接着记忆提取装置,而他们的记忆画面,正通过量子通信同步到全市的共振器。实验室中央的服务器里,存储着超过十万份记忆档案,每份档案都标注着“待置换”“已使用”“完美度98%”。
“这些志愿者都是‘记忆默化计划’的幸存者,”陆沉调出志愿者档案,“他们的海马体被植入微型共振器,成为记忆置换的活体基站。”他指向服务器日志,“周明宇的意识残片还在运作,他在利用人类对‘完美记忆’的渴望,构建新的镜渊——一个由共享记忆组成的虚拟世界。”
服务器突然发出蜂鸣,十二名志愿者同时睁眼,眼中倒映着相同的画面:镜渊潭水沸腾,无数记忆碎片从潭底升起,每片碎片都映着某个市民接受记忆置换后的笑脸。江夏的发夹映出画面深处的人影,是穿着2009年风衣的周明宇,他的手中托着由记忆碎片组成的城市模型。
“江夏法医,”周明宇的意识投影从服务器中浮现,“人类终究无法抗拒完美记忆的诱惑,你看,这些置换了他人美好记忆的市民,正在创造比现实更幸福的生活。”他指向志愿者,“他们不再是实验体,而是记忆的造物主,难道这不比你父亲的‘真实记忆守护’更有意义?”
“真正的幸福,从不是偷来的记忆,”江夏将发夹按在服务器的蝶形接口,“你偷走了林小满的数学梦,篡改了陈小雨的蝴蝶记忆,可你知道吗?”她的声音混着服务器的电流声,“人类最珍贵的,是在不完美记忆中成长的勇气。”当双生密钥的共振波注入服务器,十二名志愿者后颈的共振器同时崩解,记忆档案如雪花般飘落。
镜渊潭方向传来闷响,商业大厦的落地窗映出潭水的奇异景象:紫金色雾霭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澈水面上漂浮的蓝蝶,每只蓝蝶的翅膀都映着志愿者们真实的记忆——有人在疗养院照顾母亲的疲惫,有人在旧钟楼独自哭泣的夜晚,这些带着痛感的记忆,却比任何完美置换的记忆都更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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