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怀中的日记本再次传来一阵清晰的嗡鸣!残页上的灰白光晕猛地明亮了一瞬,如同受到某种强烈的吸引,光晕的尖端,竟微微地、指向了她左前方的某个方向!
那里有什么?
陈小雨挣扎着,强忍着全身的剧痛,手脚并用地朝着灰白光晕指引的方向爬去。光滑冰冷的镜面地面让她行动艰难,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空间里异常刺耳。
爬行了十几米,灰白光晕的指向越来越清晰,光芒也更加明亮。前方,弥漫的暗红微光中,似乎出现了一些……不同。
不再是纯粹光滑的镜面。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流淌、搏动,如同血管。随着她的靠近,纹路变得越来越密集,最终汇聚到了镜面中心一个相对平坦的区域。
而在那片区域的中心,陈小雨终于看清了灰白光晕强烈吸引的目标!
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蜷缩着身体,侧卧在冰冷的暗红镜面之上。身上穿着一件残破的、沾满暗红污渍的白裙——正是江夏在祭坛上被丝绦缠绕时穿的那件!她的身体没有被釉质覆盖,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长发如同海藻般散落在镜面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是江夏!真正的江夏!不是祭坛上那个额生邪眼、覆盖釉膜的容器!
陈小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江夏!江夏!”她嘶哑地呼唤着,声音在粘稠的空气中显得微弱无力。
江夏毫无反应,如同沉睡。陈小雨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拨开遮住她脸颊的长发。
一张苍白、憔悴、却无比熟悉的脸庞显露出来。正是江夏!她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嘴角没有祭坛上那诡异的笑容,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但陈小雨的目光,瞬间被江夏额头吸引!
那里,没有菱形晶体!没有裂开的邪眼!只有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密暗红釉纹构成的……烙印!烙印的形状,赫然是一个极度繁复的、闭合的菱形!正是汉娜日记中记载的、施耐德家族世代守护的釉母本源印记!烙印的中心,并非空洞,而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缓缓旋转的暗红旋涡!旋涡每一次旋转,都牵动着江夏苍白皮肤下那些青色的血管微微搏动,仿佛在汲取着她的生命力!
更让陈小雨浑身冰冷的是江夏的身体状态!
无数根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暗红釉质丝绦,如同活物的根须,从她身下光滑冰冷的镜面深处“生长”出来!这些丝绦密密麻麻,深深地刺入她身体各处——太阳穴、颈侧、心口、四肢关节……如同无数根输液管,又如同无数根将她钉死在镜面上的锁链!丝绦内部,粘稠的暗红光芒如同血液般缓缓流淌、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江夏的身体极其轻微地痉挛一下,眉头锁得更紧。
这些丝绦的源头,深深地扎根在镜渊的“大地”深处,与那些倒映在镜面深处的、无数被釉化的痛苦人形轮廓隐隐相连!仿佛整个镜渊的绝望回响和痛苦力量,都通过这些丝绦,源源不断地注入江夏额头那个本源烙印之中!
江夏不是容器!她是……被强行钉在镜渊核心的……“共鸣源”!是釉母汲取整个镜渊(胎衣)力量、维持其存在的……核心“电池”!
“江夏……”陈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悲伤和愤怒让她浑身颤抖。她伸出手,想要触碰江夏冰冷的脸颊,想要扯断那些可怕的丝绦。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江夏皮肤的瞬间——
嗡!!!
整个镜渊猛地剧烈一震!一股无法形容的、宏大而冰冷的意志,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轰然降临!粘稠的空气瞬间凝固!弥漫的暗红微光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水,疯狂地扭曲、波动!
陈小雨怀中的日记本残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灰白光芒!仿佛在发出最高级别的警告!
她惊恐地抬头!
只见头顶那片光滑如镜的暗红“天空”,此刻正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密集的裂痕!裂痕深处,粘稠的暗红光芒如同沸腾的岩浆,疯狂地翻涌!
而在那布满裂痕的“天空”镜面中心,一个巨大无比的、纯粹由粘稠暗红釉光构成的、冰冷漠然的瞳孔幻影,正缓缓地、清晰地……浮现出来!
正是祭坛上,江夏(釉母容器)额头上那道裂开的邪眼!它竟然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降临到了镜渊的天空!那巨大的瞳孔深处,翻涌着无尽的混乱、暴怒和一种被触及核心的……冰冷杀意!
它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穿透了凝固的空气,死死地锁定了镜面上蜷缩的江夏,以及……跪在江夏身旁的陈小雨!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陈小雨怀中那本散发着刺目灰白光芒的日记本,以及她右手手背上那个灼热刺痛的菱形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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