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金属引脚的焊接方式,带着一种军用设备的粗粝感,焊点密集而结实,边缘甚至有些毛刺,这与OMEGA民用产品通常采用的精细焊接工艺截然不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焊点处残留的淡紫色助焊剂,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那是某种特定助焊剂的独特气味,他曾在处理某些特殊军用电子设备时闻到过。
他小心地用镊子夹起备用探头,将其信号线缠绕在旁边的示波器探头上。全息屏重新亮起,但不再是钢轨的截面图,而是变成了跳动的波形图。林野盯着屏幕上那些快速起伏的线条,大脑飞速运转。他需要找到入侵的入口,找到那个篡改数据的源头。
一个模糊的记忆突然闪过脑海。那是他少年时代,父亲书房里那台老式收音机。每到深夜,当城市喧嚣沉寂,那台收音机总会收到一些奇怪的、断断续续的信号,像是来自遥远国度的秘密电台。有一次,他偷偷用自制的线圈和电容,发出反向的干扰波,硬生生将那些神秘的声音变成了刺耳的杂音。当时他只是觉得好玩,现在想来,那或许是他第一次接触频率对抗的雏形。
此刻,他需要的不是干扰,而是反击。他调取了京都事故现场录音的数字副本,那段包含了探伤仪最后哀鸣的音频。他将这段音频进行频谱分析,提取出关键的频率成分,然后将其转化为数字信号,如同用亡者的哀嚎,铸造一把刺向真相的武器。
“反相载波,频率偏移-4700Hz。”林野低声念着,像是在念一道古老的咒语。他咬开缠绕在手指上的绝缘胶带,露出下面自制的微型探头。这探头是他利用废弃的传感器和一段音频线临时改造的,虽然简陋,但足够完成当前的任务。他将探头顶端小心翼翼地抵住那枚可疑芯片的引脚,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蝴蝶翅膀。
示波器的波形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原本杂乱无章的线条开始变得规律,最终拉成一条笔直的直线——这意味着信号被成功干扰或覆盖。几乎在同时,那枚芯片表面腾起一缕淡淡的青烟,带着焦糊味。全息屏上的雪花点再次炸开,但这一次,画面并没有中断,而是重新聚焦,变得更加清晰。
屏幕上,不再是刚才的钢轨截面,而是十年前的检测报告。报告的日期是2015年7月19日,编号G087的钢轨,例行检测结果显示存在2.3mm的核伤深度。处理意见栏里,是刘成主任手写的“建议继续观测”。但此刻,在屏幕上显示的“原始数据”中,核伤深度赫然被修改成了7.1mm,处理意见也变成了“立即更换”。
最诡异的是,操作日志显示,这次数据的修改和意见的变更,发生在2015年7月20日——京都地铁事故发生的当天!是谁?为什么要篡改十年前的数据?这和京都事故又有什么关系?
林野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那台静静矗立的探伤仪残骸。那台在京都事故中受损的探伤仪,虽然主体结构已经面目全非,但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生命”的迹象。
林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是有两只小鼓在擂动。他调取了十年前的所有检测日志,仔细比对。2015年7月19日,编号G087的钢轨,2.3mm核伤,刘成手写“建议继续观测”。这是原始记录,有纸质版存档为证。但系统数据库里的电子记录,却变成了7.1mm核伤,刘成手写“立即更换”,操作时间锁定在7月20日。
时间上的错位,如同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头顶。7月20日,京都地铁事故。难道刘成在事故发生后,还专门回来修改了十年前的数据?这太不合逻辑了。除非……除非他当时就已经参与了一个计划,一个需要掩盖真相的计划。
他尝试着追溯操作日志,想要找到修改数据的IP地址或用户名,但系统显示,所有操作都指向一个内部预留的管理员账号,而且日志被加密,无法直接查看。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日志的时间戳显示,所有这些修改,都是在事故发生后的同一时刻进行的,精确到秒。
难道说,系统时间被篡改了?或者说,这背后有一个更复杂的机制,能够在特定时间点触发预设的操作?林野的思绪混乱不堪,各种猜测如同乱麻。
就在这时,角落里那台探伤仪残骸突然发出微弱的蜂鸣,像是在沉睡中被惊醒。残骸的主板上,一块未完全烧毁的存储芯片,开始发出微弱的红色闪烁,如同心脏的搏动。
林野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他迅速跑过去,从工具箱里取出便携式读卡器,小心翼翼地连接到那块存储芯片的接口上。读卡器指示灯亮起,屏幕上开始快速滚动着数据流。几秒钟后,一段加密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有些模糊,像是用便携式摄像机拍摄的。拍摄时间是2015年7月19日,地点看起来是一个类似轨道维护车间的场所。画面中,年轻十岁的刘成,穿着工作服,正专注地将某种小巧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装置,小心翼翼地植入一段钢轨的断面,动作熟练而隐蔽。他的表情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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