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体育场亮如白昼。
叶尘坐在观众席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镜边缘——那里有一道新添的裂痕,形状恰似里约热内卢的海岸线。场中,国家队与巴西队的球员正在热身,黄绿球衣与红色战袍在草坪上交错,像极了当年汴京齐云社与金明池畔的彩旗。
“能赢吗?”身旁穿校服的少年攥紧可乐杯,“巴西队可是五星冠军……”
叶尘笑了笑,目光落在10号球员背上。那年轻人刚才热身时使出一记倒勾,动作里竟有几分“流星拐”的影子。
开场哨响。
巴西队如潮水般压来,桑巴舞步般的盘带引得全场惊呼。但每当他们突入禁区,总会被国家队后卫精准截断——那干脆利落的滑铲,莫名让叶尘想起太行山义军用蹴鞠练就的地堂刀法。
上半场0:0。
更衣室通道口,叶尘看见10号球员正用葡萄牙语与巴西9号交谈。走近了才听清,他们竟在争论“倒勾射门”的起源。
“这招在北宋《蹴鞠谱》里叫‘鹞子翻身’。”10号擦着汗说。
巴西9号大笑:“我祖父说,是里约贫民窟的孩子首创!”
铜镜在叶尘口袋里突然发烫。他鬼使神差地插话:“都错了——这招是建炎年间,一个叫岳山的宋将发明的。”
两人愣住时,广播响起下半场提示。
第89分钟,比分仍是1:1。
巴西队获得最后一次角球。满场喧嚣中,叶尘却听见铜镜里传来八百年前的浪涛声——是崖山海战那天,小皇帝踢来的铜鞠破空之声。
球开了!
混乱的禁区里,国家队10号突然腾空而起。他倒悬的身影与叶尘记忆里岳山踹向蒙古战船的姿态重叠,脚背击中皮球的瞬间,看台沸腾的声浪竟化作《齐云战谱》中的古语:「脚背如弓,目似流星——」
球进了!
全场红色海洋中,叶尘看见10号冲向角旗区,掀起球衣——内衬上赫然写着“岳”字。
“他爷爷是归国华侨。”校服少年翻着手机百科,“据说祖上当过足球教练,在巴西……”
铜镜烫得几乎灼伤手指。叶尘低头,镜中浮现出跛脚少年在殖民船甲板上踢椰壳的画面,而背景里模糊的帆影,分明印着“白瓷陈”的商号。
颁奖仪式后,叶尘独自站在空荡的看台上。
铜镜映出母亲的脸——电视新闻正播放进球回放,她突然指着10号球员:“这孩子的转身,和小尘小时候踢毽子一模一样。”
“现在懂了?”姜子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者手中竹杖点地,草坪上顿时浮现无数金色丝线:从汴京齐云社到里约贫民窟,从岳山血书到现代球衣上的签名,所有时空的蹴鞠轨迹连成了璀璨星图。
叶尘轻轻按住心口。那里不再有母亲离去的空洞,只有铜镜与心跳共鸣的温热。
夜风掀起一片彩带,落在当年被箭矢贯穿的旧伤上。
终南山的秋雾来得比往年更早。寅时三刻,叶尘已在云台观外的石坪上静坐了两个时辰。他左臂始终留着三道青紫色纹路,像被什么利爪划过似的——那是历史长河给僭越者的烙印。
"青莲使者。"
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叶尘没有回头,这个时辰能在终南山巅出现的,除了那位执掌《山河社稷图》的总管理员,不会有第二人。
姜子牙的白玉冠从雾中浮现,九节杖叩在青石上发出金玉之声。老人今日竟着了周朝制式的玄端礼服,腰侧悬着的不是往常的桃木令,而是一卷泛着青光的竹简。
"徐福东渡在即。"姜子牙展开竹简,海水虚影自简牍间升腾而起,化作琅琊港的图景。三千童男女正被驱赶着登上楼船。
叶尘瞳孔微缩。上次见到这般阵仗,还是在《三国演义》里火烧赤壁时。但那些战船与眼前这艘相比,简直如同孩童的玩具——徐福的蜃楼船竟有五层楼阁,桅杆上悬挂的并非秦字旗,而是一面绣着三足金乌的黑色幡旗。
"阴阳家的太阳图腾?"叶尘捻起落在袖口的松针,针尖突然燃起幽蓝火苗。这是姜子牙在展示任务难度——能让自然之物无端自燃,说明那个时空节点已经扭曲到极点。
姜子牙的九节杖突然重重顿地。杖头镶嵌的昆仑玉迸发青光,将燃烧的松针冻成冰晶。"始皇三十七年秋,徐福借求仙之名,欲携九鼎残片东渡。"老人袖中飞出一枚青铜鱼符,停在叶尘眼前旋转,"他腰间悬着的,是邹衍亲制的星晷罗盘。"
鱼符投影出的影像让叶尘呼吸一滞。那罗盘中央并非寻常的指南针,而是一条首尾相衔的玉龙,龙睛镶嵌的暗红色宝石,分明是他在修补《红楼梦》太虚幻境时见过的"绛珠血泪"。
"此物能引东海龙气。"姜子牙的衣袖突然无风自动,"若让他抵达扶桑,以童男女精血激活九鼎残片..."
话未说完,云海突然剧烈翻涌。叶尘道袍上的青莲纹绣自行亮起,在雾气中映出万千细小的篆文。这是时空管理局最高级别的预警——某个历史节点正在崩塌。
"子时前必须登船。"姜子牙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瓶,倒出的丹丸表面游动着星河般的光点,"避劫丹可保你十二时辰不受反噬。"
叶尘接过丹药时,发现老人掌心有道新添的伤痕。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铜色,就像被什么古老的利器所伤。
"徐福不是普通方士。"姜子牙突然按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蜃楼船底藏着比九鼎更可怕的东西。"
山风骤急,吹散漫天晨雾。叶尘这才看清,老人玄端礼服下摆竟沾着深色水渍,那分明是海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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