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从一阵眩晕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跪坐在青石码头上,身旁是装满草药的竹篓。低头看去,粗麻衣襟上别着方士的木牌,腰间挂着姜子牙给的青铜鱼符——此刻它正微微发烫,提醒他身份已伪装妥当。
远处传来沉闷的鼓声。
“仙师登船——”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三千童男女被黑衣甲士驱赶着向海岸移动。他们脚腕系着的红绳在晨光中刺眼如血,年纪最小的不过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眼中满是惶恐。叶尘握紧鱼符,指节发白。
“这位道友,可是来献仙方的?”
身后突然响起温润的嗓音。叶尘转身,见一青衫文士正含笑望他,此人眉目清朗,腰间却悬着一柄非道非俗的青铜短剑——剑鞘上刻着星斗图案,与姜子牙描述的星晷罗盘纹路如出一辙。
徐福。
叶尘垂首行礼,余光却瞥见对方腰间果然挂着那枚罗盘。玉龙衔尾的造型在晨光中泛着诡谲的光泽,龙睛处的“绛珠血泪”竟似活物般微微收缩,仿佛在注视他。
“贫道自终南山来,特献不死草于仙师。”叶尘从竹篓底部取出姜子牙准备的玉盒,盒中一株通体碧绿的药草正散发着淡淡荧光。
徐福接过玉盒,指尖在触到草叶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他忽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终南山?可是太乙峰下的那座仙山?”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港口东侧的栈桥突然崩塌,十几名童男女惊叫着落水。叶尘下意识要冲过去,却被徐福一把扣住手腕。
“潮汛将至,道友还是莫要靠近为好。”徐福的声音依旧温和,掌心却传来刺骨的寒意。叶尘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竟结了一层薄霜。
混乱中,叶尘注意到落水孩童的红绳在接触海水的瞬间变成了黑色。更诡异的是,那些孩子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竟如雕像般凝固在水中——而岸上的秦兵对此视若无睹。
“未时登船,道友可随我同行。”徐福松开手,霜痕立刻消融。他转身离去时,袖中落下一张绢帕。叶尘拾起一看,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海图,中央标注的并非蓬莱,而是一座形似骨骸的岛屿。
鱼符突然剧烈震动。叶尘抬头,正对上远处蜃楼船阴影里一双冰冷的眼睛——那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武士,面具的纹路……竟与姜子牙掌心的伤痕一模一样。
夜色如墨,海风裹挟着咸腥拍打在蜃楼船高耸的船舷上。叶尘借着献药方士的身份,被安排在二层舱室——恰好在徐福丹房的正下方。
他盘坐在苇席上,指尖轻点青铜鱼符。符身上的铭文逐一亮起,在黑暗中投射出微光,勾勒出整艘船的结构。三层甲板之下,竟有一片空白区域,连鱼符都无法窥探。
“果然有古怪……”
忽然,头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叶尘耳尖微动——是丹房的暗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迅速吹灭油灯,身形如烟般贴到门边。
走廊上,徐福的青衫背影正消失在拐角,而他手中提着的灯笼……竟是用人皮糊成的。灯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皮肤,映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咒文。
叶尘屏息跟上。
船底货舱比想象中更深。顺着狭窄的楼梯下行时,铁锈味里逐渐混入了一丝甜腥。最底层的舱门被七道符箓封住,但徐福只是抬手一抹,那些符纸便自行燃尽。
门缝里漏出的光不是寻常烛火,而是一种幽绿色,如同鬼火般浮动。
叶尘将鱼符贴在门板上,符身立刻变得透明。透过它,他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三百童男女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每人腕间都插着一根细竹管,暗红的血液顺着竹管汇入中央的鼎器。鼎旁跪坐着七个披头散发的方士,正将某种黑色粉末撒入血中。沸腾的血浆里,隐约可见几块金属碎片沉浮。
九鼎残片!
“再有三日血祭,就能彻底激活禹王封印。”徐福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鼎边,指尖沾血在鼎身上画符,“到时候,东海之下的东西——”
“谁在那里!”
一声厉喝从背后传来。叶尘猛回头,见一名持戈甲士正瞪着自己。他正要动作,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拽进了阴影中的暗道。
“不想死就别出声。”
捂住他嘴的是个戴木制面具的少女,露出的下半张脸苍白如雪。她袖中滑出一柄机关弩,弩箭精准射中甲士的咽喉——没有血,只有一缕黑烟从伤口冒出,甲士竟化作纸人飘落。
“阴阳家的式神纸兵。”少女收起弩箭,面具上的墨家纹饰在暗处微微发亮,“我叫阿蘅,是混上船来查探童男女下落的。”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阿蘅拉着他钻进暗道深处,墙壁上突起的机关齿轮擦过叶尘手背,留下一道血痕。奇怪的是,血珠滴到齿轮上时,整个机关阵突然停滞了一瞬。
阿蘅面具下的眼睛骤然睁大:“你的血,能破阴阳术?”
暗道尽头传来徐福的冷笑声,如毒舌般钻入耳膜:“原来有两只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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