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凰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疏离的营业性微笑,平静地迎向灰袍老者那如同毒蛇般的审视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炸开!
灰袍老者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就在此时——
“圣旨到——!!!”
一声尖利高亢、穿透力极强的宣喝,如同惊雷般在玄凰阁门外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人群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死寂!紧接着,如同潮水般哗啦啦跪倒一片!
只见玄凰阁门外,一队身着明黄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宫廷禁卫,簇拥着一名面白无须、手持明黄卷轴的内侍太监,昂然而立!太监身后,八名小太监抬着一架明黄色的步辇,辇上端坐之人,身着明黄常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正是大雍皇帝,雍景帝!
皇帝亲临?!人群彻底沸腾了!祥瑞竟惊动了圣驾!
玄凰心中剧震!她瞬间明白,这绝非巧合!定是玄七将祥瑞之事以最快的速度报入了宫中!皇帝亲临,表面是为祥瑞,实则是…来看谢云澜!
她立刻整理衣裙,快步走到门口,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对着步辇方向,盈盈拜倒:“民女玄凰,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姿态恭谨,额角却渗出细密的冷汗。皇帝亲临,二楼重伤咳血的谢云澜…如何应对?
“平身。”雍景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掌控乾坤的威严。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扫过跪拜的玄凰,扫过焕然一新的玄凰阁,最终,精准地落在大厅中央那尊白玉凤凰上,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与…深沉的考量。“祥瑞现世,天佑大雍。玄凰阁主献宝有功,赐…玉如意一对,黄金百两。”
“谢陛下隆恩!”玄凰再次叩首。内侍太监尖声宣旨,小太监捧着玉如意和黄金上前。
雍景帝的目光却并未在赏赐上停留,他缓缓抬眸,视线如同无形的阶梯,越过玄凰的头顶,越过跪伏的人群,直直投向玄凰阁二楼——那扇半开的、窗棂上还残留着几点暗红血渍的雕花木窗!
“国师,”雍景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却更像是一种不容回避的审视,“既在阁中观礼,何不现身,与朕…同赏祥瑞?”
死寂!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二楼那扇染血的窗!
玄凰跪在地上,背脊瞬间绷紧!她能感觉到皇帝那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视线,如同枷锁般套在自己的脖颈上。谢云澜重伤咳血,气息奄奄,如何“现身”?若被皇帝窥见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吱呀…”
二楼那扇雕花木窗,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缓缓推开。
谢云澜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他依旧端坐于紫檀轮椅中,深青色的常服纤尘不染,银发用玉簪一丝不苟地束起。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上,苍白依旧,眉宇间的倦色却似乎被某种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只余下深潭般的平静。窗棂上那几点刺目的暗红血渍,在他出现时,已被玄七不着痕迹地用袖口拂去,只留下淡淡的湿痕。
“陛下圣安。”谢云澜的声音清冷如玉磬,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寂静,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听不出丝毫虚弱。他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迎向步辇上的雍景帝,仿佛刚才那撕心裂肺的咳血从未发生。“祥瑞天成,玄凰阁主慧眼独具,实乃大雍之幸。臣…偶感风寒,恐惊圣驾,故未及时迎候,望陛下恕罪。”
他语气从容,姿态疏离而恭谨,完美地扮演着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大雍国师。唯有离得最近的玄凰,才能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轮椅扶手上那因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的手指,窥见那强行压制下的巨大痛苦与虚弱。
雍景帝锐利的目光在谢云澜脸上停留了足足数息,仿佛要穿透那层完美的平静面具。最终,他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国师为国操劳,偶染微恙,何罪之有?祥瑞当前,国师既在,便请…为这‘涅盘玄凰’,掌掌眼吧。”
掌眼!皇帝要谢云澜当众鉴定这尊刚刚引发神迹的玉凤!这既是恩宠,更是…试探!试探谢云澜的状态,试探这祥瑞的真伪,更试探…他与这玄凰阁主的关系!
无形的压力如同万仞冰山,轰然压下!跪在地上的玄凰,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谢云澜重伤在身,神格之力几乎枯竭,如何“掌眼”?若被皇帝看出破绽…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二楼窗口。
谢云澜沉默了片刻。深潭般的眸子扫过下方暖玉台上那尊白玉凤凰,又落在跪伏在地、月白锦袍微微颤抖的玄凰身上。他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
“此玉…温润无瑕,雕工古朴,神韵天成。”谢云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然祥瑞之质,内蕴神光,非肉眼凡胎可尽窥。玄凰阁主身负慧眼,能引动‘日精’,显化神凰…想必对此玉髓,感悟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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