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郊区的破败平房区,像被城市遗忘的角落。日子在清贫和小心翼翼中滑过。
陈默依旧在原来的厂子上班,只是路程远了很多,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骑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破自行车穿梭在寒风里。下班回来,常常已是深夜。工资的大部分用来偿还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高利贷利息,剩下的勉强维持着三口人最底线的温饱。陈母精打细算,在屋后开了一小片荒地,种点青菜萝卜。陈念恩上了附近最便宜的民工子弟小学,小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放学就回家帮奶奶干活,从不提任何要求。
生活像结了冰的河面,看似平静,冰层下却涌动着刺骨的寒流。
判决生效的消息,像丢进粪坑的石子,终于激起了杨家这群蝇蛆的狂欢。当他们发现陈默一家竟然悄无声息地搬走了,电话也打不通时,一股被“无视”的怒火和被“赖账”的贪婪瞬间冲昏了头脑。
“跑了?!那个王八蛋居然敢跑?!”杨伟在自家客厅里暴跳如雷,一脚踹翻了椅子,“他以为跑了就不用还钱了?做梦!肯定是躲债去了!找!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来!还有那个老不死的和那个小野种!”
杨父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得像锅底:“废物!连个窝囊废都看不住!给我找!找到他!他害得老子坐轮椅(他自动忽略是自己打人导致的),害得我女儿受苦,还想一走了之?没门!”
王艳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还有那些债,法院判了归小雪,可小雪现在怀着孕,哪有钱还?陈默那孙子肯定得接着还!他躲起来就是不想认账!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杨雪挺着硕大的肚子,斜靠在沙发上,享受着张强买来的进口水果,闻言只是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爸,哥,你们看着办吧。别太过火就行,我现在可经不起折腾。” 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她无关的小事。离婚了,债务判给她了?那又怎样,反正有陈默那个冤大头在前面顶着,她只要安心生下“张家的金孙”就好。
在杨雪默许和张强(他巴不得杨家去给陈默找麻烦,好让杨雪彻底死心)的暗中支持下,杨父杨伟开始了疯狂的寻找和骚扰。
几天后,张磊厂里一个工人认出了陈默那辆破自行车停在西郊某个平房区附近。消息很快传到了杨伟耳朵里。
“西郊?那片破平房?”杨伟脸上露出狞笑,“好得很!果然是穷鬼窝!明天就去会会他!”
第二天下午,陈默还没下班。陈母正在屋后的小菜地里拔萝卜,陈念恩蹲在旁边帮忙。忽然,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和粗暴的拍门声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宁静。
“陈默!陈默你个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
“姓陈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躲起来算什么东西!”
“开门!再不开门老子砸了!”
陈母和陈念恩吓得脸色煞白。陈念恩“哇”的一声哭出来,紧紧抱住奶奶的腿。陈母听出了是杨父和杨伟的声音,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强忍着恐惧,把孙女护在身后,颤巍巍地走到门后:“你…你们想干什么?法院都判了…跟我们没关系了…你们走!”
“老东西!开门!”杨伟用力踹着本就单薄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法院判了?判了就不用还钱了?陈默害得我爸坐轮椅,害得我妹受苦,这笔账怎么算?!开门!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周围的邻居都是些老人和外来务工的贫苦人,听到动静,有人探头张望,但看到杨伟凶神恶煞的样子和轮椅上骂骂咧咧的杨父,都敢怒不敢言,缩回了头。
就在这时,一辆警用摩托车闪着灯开了过来。是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老吴(曾处理过杨家之前的骚扰)。他接到附近居民报警,说有人闹事。
“干什么呢!住手!”老吴停下车,厉声喝道。
杨伟一看警察来了,气焰稍微收敛,但依旧梗着脖子:“警察同志!我们来找陈默!他欠钱不还!还打伤我爸!我们是来讨公道的!”
老吴认识杨父杨伟,更清楚之前的案子。他板着脸:“讨公道?讨公道就能砸门恐吓老人孩子?法院判决书是废纸吗?债务归属写得清清楚楚!你们再这样闹,就是寻衅滋事!跟我回所里说清楚!”
“哎,警察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杨父在轮椅上叫嚣,“我是老兵!我讲道理!陈默那小子不是东西!法院判了债归小雪,可小雪现在没能力还!他陈默作为男人,难道不该主动承担吗?他躲起来算什么?我们来要个说法,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老吴气笑了,“法院判决就是最大的天经地义!判决书说债务归谁就是谁!有异议你们去申请强制执行!跑到人家门口砸门骂街威胁老人孩子,这叫要说法?这叫违法!赶紧走!再不走,别怪我依法处理!”
看着老吴严肃的表情和手按在警棍上的动作,杨伟有点怂了。杨父还想倚老卖老,被杨伟拉住。他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躲在老吴身后的陈母祖孙,丢下一句“走着瞧!”,骂骂咧咧地上了出租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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