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师是谁啊?”齐霁明知故问。
“是我们小学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她叫葛美霞,我们偶尔在一起喝点咖啡。”
“葛老师是岛上渔霸的女儿,三十多了,还是个老姑娘呢!”张桂英热心补充。
安杰脸上微微带出一点不悦,显然是因为张桂英这样说她的朋友,而不高兴了。
“哎呀王大夫你也带了自行车来,咱们岛上全是大坡小坡,没法骑车的!”张桂英看到战士从木箱里抬出个自行车,立即叫了起来。
“唉,没办法,家都搬来了,自行车却舍不得卖,只好带来了。”齐霁做无奈状说。
“哎呀,你家怎么这么多盆啊,这洗啥用得了这么多盆啊!再说你光有盆没有水桶也不行啊,你得有水桶才能挑水啊!咱岛上的军人服务社没有卖的,你得出岛,要不看谁出岛办事,让他们到陆地那边的红星村去买,那边有个打白铁皮的,还能做扁担和扁担钩,一套下来,得十多块钱吧!”
“好,我记下了。”在青岛是自来水,齐霁家里根本没有挑水桶和扁担,张桂英的信息对齐霁还真有用。
看齐霁这样说,张桂英十分高兴,转了一圈说,“你家还得买个大水缸,我跟你说,别人看着咱们住的高,挺风光的,可是要挑水、买粮啥的,可就费了劲了。当年安老师刚来的时候,就住道西那边,你问她,挑水累不累?她还爱洗衣服,那床单褥单啊,没盖坏,都先给洗坏了,一条肥皂我能使一个月,她一个礼拜就使完了!”
张桂英自顾自热心地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安杰的脸色变化。
“后来,江司令员提职了,搬到了最上头,他们家也有了勤务兵,这才不用她挑水了,你可别小看这个坡,看着一里多地不远,都是上坡,可累人了,我每次走上去,都得歇个四五气儿呢!”
“王大夫,我跟你说,那井就在坡底下,要挑上来可不容易,你打水还得排队呢!”
“王大夫,你上班那医院女大夫少,文工团女的多。”
“王大夫......”
三样从屋子里走出来,“娘,你看收音机放哪里合适?”
“我去看看啊!”齐霁歉意地对张桂英笑笑,跟着三样进了屋子。
齐霁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番家里的布置。
整个房子大约有一百二十平米左右,三室两厅一厨,没有卫生间,进门是客厅,摆着部队统一配发的木制沙发,和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茶几。
客厅向左是一个朝南的卧室,向右也是一个朝南的卧室。
与客厅相连的是餐厅,餐厅左边是一个朝北的稍小的卧室,朝右则是厨房。
每个卧室面积都不算小,布置也雷同,都是一米五乘一米八的双人床,一个双开门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客厅里有组双开的五斗橱,餐厅是个小一些的五斗橱,还有一个圆桌,配备了两把椅子和四个方凳;
厨房的灶台、碗柜都擦得干干净净,只要把厨具拿出来,就可以做饭了。
齐霁还算满意,略略看了一圈就让勤务兵把收音机放到客厅的五斗橱上,她笑着看看三样,这孩子一定是看到她被张桂英拉着说个没完,故意喊她进来的。
等齐霁安顿好缝纫机、座钟等物品的位置,再走到院子里,就只见安杰一个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正美滋滋地嗅着那包咖啡。
“张嫂子呢?”
“她有事儿先回家了。”安杰漫不经心地说。
齐霁看出她不爱搭理张嫂子,也不爱搭理隔壁江浙籍家属,同时也看出隔壁家属对张嫂子的不恭。
就像当初看不起王秀娥一样,安杰必然也看不起这岛上所有来自农村的家属,齐霁相信,若不是她对江德福的英雄身份有着一层盲目崇拜,加上江德福的狡猾和心计,她是绝对不可能看上他的。
他们也的确不相配,两个人的磨合是漫长而痛苦的。相信这十几年中,她应该也几十上百次地想过离婚吧。
不过,以她的成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处境,最大的憋屈不过是轻易不能离岛,偶尔被自己的孩子顶嘴罢了,比起那些被揪斗的资本家和右派,比起在黑山岛吃苦的姐姐姐夫,她已经幸运极了。
不过,有了五个孩子,她那离婚的想法,也至多是一闪而过的不成熟念头罢了。
齐霁也多次想过,离开丁济群,换个城市生活,脱离剧情,可是,太难了,严格的户籍制度,几乎把她钉死在了丁济群身边。
心情好的时候,想想丁济群的优点,喝一杯空间的酸奶或咖啡,她又能快乐地生活下去了。
人都现实的,都是在不断妥协的。
至于张桂英,一个政委夫人,为什么却得不到一个下属老婆的尊重呢,还用问吗,原因就在王振彪身上。
这个王振彪,在电视剧中,就是衬托江德福的反面角色,在工作中,他就时常给江德福使绊子,老丁和葛美霞打结婚申请时,也是他第一个不批准,说葛美霞成分太高,政审不能通过。但若干年后,张桂英病故,成了老光棍的他,却臭不要脸地向葛美霞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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