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市的午后,蝉鸣像被拧到最大音量的收音机,在香樟树枝叶间此起彼伏。篮球场的塑胶地面被晒得发软,泛起一层油亮的光,反射着高三(7)班女生们此起彼伏的尖叫——不是为了灌篮,而是为了赵天雷那双踩在限量版AJ上的脚,此刻正以一种嚣张的姿态,横跨在林宇面前的水泥分界线上。
“林宇,敢不敢接招?”
赵天雷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信封,百元大钞的边角从封口探出来,像挑逗猎物的红布。他身后站着三个跟班,其中一个正用手机直播,镜头刻意扫过林宇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又迅速切回赵天雷嘴角那抹不容错辨的轻蔑。
林宇刚跑完三千米体能测试,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窝,刺得他眯起眼。他弯腰撑着膝盖喘气,余光瞥见苏清影抱着两瓶冰镇矿泉水穿过人群,白色的裙摆被风扬起时,露出纤细脚踝上若隐若现的红绳——那是上周他在古玩市场帮她淘到的,据说是用三星堆遗址附近的桑蚕丝织成。
“没空,”林宇直起身,接过苏清影递来的水,拧开瓶盖时,瓶口凝结的水珠滴在手腕上,“下午还有物理模拟考。”
“呵,模拟考?”赵天雷嗤笑一声,往前逼近半步。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混合着阳光晒出的汗气,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息,“我这题,比你那破模拟考有意思多了。看见没?”他扬了扬信封,“里面三道题,你要能在午休结束前答出来,我赵天雷明天升旗台喊你三声爹,外加这沓钱全归你。”
围观的人群发出低低的惊呼。那沓钞票厚得像块砖,至少有五位数。
“如果我答不出来呢?”林宇拧瓶盖的手顿了顿,矿泉水瓶壁上的冷凝水正沿着指缝往下淌。
“答不出来?”赵天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张开双臂,“那你就离苏清影远点,以后见了我绕着走。怎么样,敢不敢赌?”
他说话时,袖口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一截军用通讯器的黑色边缘,上面闪烁的红光快得像摩斯密码。林宇想起早自习时瞥见的鞋底碎纸,“绝密·六代机”那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记忆里。
苏清影轻轻拽了拽林宇的袖子,冰凉的指尖隔着布料传来温度:“别理他,快考试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手里另一瓶水的瓶身布满水珠,那些水珠汇聚成的纹路,竟和林宇昨晚在《自然》子刊上看到的某种纳米结构示意图惊人地相似。
林宇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赵天雷嫉妒自己和苏清影走得近,但这次的赌约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狠劲。赵天雷家族在军方的势力他略有耳闻,难道那些碎纸……
“怎么?不敢了?”赵天雷见林宇迟疑,语气更带挑衅,“我就知道,穷鬼家的孩子,也就配埋头啃书本,真遇到点‘高级货’就傻眼了。”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林宇心里。他不是在乎钱,也不是怕赵天雷,而是突然意识到,这个赌约可能不止是意气之争。他抬眼看向赵天雷,对方瞳孔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仿佛笃定他一定会接下这个陷阱。
“好,我赌。”
林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嘈杂的人声。苏清影的手猛地收紧,矿泉水瓶发出轻微的挤压声。赵天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瞬,随即又变得更加灿烂:“够种!来人,把‘题’给林同学呈上!”
跟班嬉皮笑脸地递过信封。林宇接过来时,指尖触到纸张边缘异常光滑的质感——那是被化学试剂擦拭过的痕迹。他不动声色地翻开,里面只有一张A4纸,正面印着三组复杂的流体力学公式,配图是一个扭曲的机翼轮廓,尾翼部分的夹角标注着奇怪的角度:114.5°。
“这是……附加题?”林宇皱起眉。这些公式远超高考范围,更像是某种航空动力学的理论模型,但推导过程中有几处明显的逻辑断层,像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怎么?看不懂?”赵天雷抱着胳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就说嘛,给你本天书也白搭……”
他的话没说完,林宇突然伸出手指,点在公式末端的一个参数上:“这里,雷诺数的计算有误。而且这个机翼模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扭曲的翼尖,“如果按照这个角度设计,亚音速巡航时升力系数会骤降,根本不可能稳定飞行。”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赵天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连直播的跟班都忘了操作手机。苏清影惊讶地看着林宇,她知道林宇物理好,但没想到他能一眼看出这些连老师都未必涉及的问题。
“你……你胡说什么!”赵天雷的声音有些发虚,“这是我找的奥赛题,你懂个屁!”
林宇没理他,目光落在纸边被擦改的水印位置。虽然痕迹很淡,但在阳光下仍能看到“科学院内部资料”的模糊字样。他心里一沉,果然和那些碎纸有关。赵天雷这是想干什么?用国家机密来设局?
“是不是胡说,算一下就知道了。”林宇抬起头,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锐利,“不过我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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