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防爆玻璃上的声响,像无数枚骰子在摇晃盅里碰撞。
我盯着电子门禁上的虹膜扫描区,后颈的芯片突然发烫——那是初代克隆体才能解锁的权限。
穿防化服的警察刚要推门,实验室深处传来液氮罐泄压的蜂鸣,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呼吸机的哀鸣。
走廊两侧的培养舱泛着幽蓝光芒,每个透明舱体里都漂浮着肌肉虬结的男人,他们后颈的条形码正在吸收培养液,肚脐下方纹着不同金额的赌债数字。
当经过标号""的舱体时,我看见里面的克隆体手腕内侧刻着我的记账日期,而他胸口的疤痕,正渗出和我同款的淡蓝色血液。
"顾先生,"刑警队长突然按住我肩膀,手电筒光束定格在墙角的标本柜——里面泡着十几颗大脑,每颗脑干部位都嵌着发光的骰子形芯片。
我认出其中一颗脑仁上的胎记,那是林小羽大学时摔破额头留下的,此刻正被芯片电流刺激得抽搐。
液氮舱的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
我甩开警察冲进实验室,上千平米的空间里整齐排列着银色罐体,最中央的舱体编号"LY-001"正在冒白雾,舱内结霜的玻璃后,隐约可见飘着长发的人影。
母亲的翡翠镯子突然在记忆里发烫,我想起陈薇被抓时说的"镯子裂纹里藏着实验室密码"。
指尖划过舱体键盘,输入母亲生日的瞬间,液氮喷射声骤停。
玻璃上的霜层融化,露出林小羽苍白的脸,她眼睑下的血管泛着淡金色,那是芯片能量过载的征兆。
她的手腕被金属环锁住,每个环上都刻着我的赌债数字,从最早的五千到最新的一百万,像条数字绞索。
"别动!"穿白大褂的男人从阴影里冲出,他左手戴着母亲的翡翠镯子,裂纹处缠着医用胶带——和停尸房17号克隆体的伤口位置完全吻合。
当他转身时,我看见他胸口的工作牌:"康盛医疗首席科学家张明德",正是三年前给母亲做手术的张医生。
"你以为自己是来救人的?"
他按下遥控器,所有培养舱突然开始倾斜,克隆体们的条形码在灯光下连成一片,"你母亲当年签署的协议里,自愿将骨灰作为克隆胚胎的培养基,而林小羽……"
他指向LY-001舱体,"她主动要求将大脑数据上传,只为让你这个克隆体拥有'爱人的记忆'。"
手机在裤兜震动,赌场APP竟还能登录,首页推送着新赌局:"拯救真?林小羽,押注她的苏醒时间——正确可解锁芯片权限,错误则销毁所有克隆体。"
屏幕反光里,我看见自己后颈的条形码正在和培养舱同步闪烁,原来从始至终,我都是这场人体实验的活体赌具。
张明德的手指划过林小羽的液氮舱,翡翠镯子磕在金属锁扣上:"知道为什么每次你赢钱后她都生病吗?"
他调出监控录像,2024年冬夜,仿生体林小羽在厨房煮面时突然死机,后颈的芯片接口喷出火花,"因为你的多巴胺分泌会消耗她的能量,她的每一次虚弱,都是在为你的赌瘾续命。"
液氮舱的警报突然响起,林小羽的指尖开始出现冰晶。
我看见她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想起三年前她在手术室外等我时,也是这样被寒风吹得睫毛泛白。
张明德的遥控器掉在地上,我趁机捡起,发现背面刻着母亲的字迹:"小沉,按红色按钮,带小羽回家。"
"别碰!"
张明德扑过来时,我已经按下按钮。
整面墙的显示屏突然亮起,播放着母亲临终前的录像:她躺在病床上,翡翠镯子戴在枯槁的手腕上,"小沉,妈妈没告诉你,爸爸当年也是赌徒,他输掉的不是钱,是自己的克隆体资格……"
画面突然被雪花覆盖,最后定格在她流泪的眼睛,"答应妈妈,别让小羽像我一样,用一生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
液氮舱的锁扣"咔嗒"打开,林小羽的身体向前倾倒,我接住她时,触到她后颈的芯片接口正在融化——那是阻止克隆体爱上人类的安全装置。
她的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瞳孔里流转着数据流的微光,却在看见我时泛起泪光:"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赌了……"
实验室顶部突然传来爆破声,赌场方向的火光映红了天窗。
张明德趁乱抓起翡翠镯子,却在触碰的瞬间惨叫——镯子内侧的二维码正在灼烧他的皮肤,那是母亲用骨灰烧制时植入的自毁程序。
我看见他摔在地上的工作牌背面,贴着张泛黄的纸条:"顾沉的第二代克隆体,情感模块已觉醒,建议销毁。"
林小羽的头靠在我肩上,她的体温比液氮还冷,却在喃喃自语:"2023年7月15日,你在地下赌场输掉的不是三万,是我们的结婚申请……"
记忆突然如潮水涌来,那天我本该带她去民政局,却走进了赌场,而真正的顾沉,正是在那天签署了克隆协议,用自己的死亡,换得这个带着赌瘾的克隆体继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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