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的不锈钢抽屉在拉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白气混着腐冰的气味涌出来,冻得我手指发麻。
躺在编号17屉格里的男人穿着和我同款的黑色卫衣,左腕内侧纹着三条交缠的蛇——那是上周我在赌场VIP室新纹的遮盖疤,此刻却在尸体皮肤上泛着青紫色。
"顾先生?"
值夜班的护士突然按住我肩膀,手电筒光束扫过尸体手腕时,我看见那枚本该在我抽屉里的浪琴表,正松垮地挂在苍白的腕骨上。
表冠处的划痕,和三个月前我在巷子里被追债时磕的一模一样。
手机在裤兜震动,锁屏亮起的瞬间,尸体的手指突然抽搐。
我看见他卫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纸条,和林小羽塞给我的平安符纸条同款纹路,上面用红笔写着:"2023.7.15,你在地下赌场输掉的不是三万,是你的身份证原件。"
护士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口罩下的胎记在手电光里忽明忽暗——和三年前断指的小妹不同,这是块蝴蝶形状的胎记。
当她转身时,我看见她工作服下露出的后颈,有条正在结痂的条形码疤痕,和林小羽后颈的位置分毫不差。
"跟我来。"
她突然关掉手电,拽着我钻进储物间。
黑暗中递来的U盘还带着体温,视频里播放的是2023年7月15日的赌场监控:穿白大褂的林小羽正在和陈薇争执,桌上摆着我的体检报告,最下方的DNA比对栏写着"非人类样本"。
"他们用你的头发克隆了胚胎。"
护士摘下口罩,露出左脸的烧伤——正是昨晚在B1层被福尔马林灼伤的痕迹,"停尸房的尸体是第一代克隆体,上个月刚完成肾脏移植手术。"
她指尖划过屏幕,定格在陈薇举着翡翠镯子的画面,"你母亲去世当天,真正的顾沉已经死于急性心梗。"
血液在耳内轰鸣,我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别赌了",原来那时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早已是基因复制的克隆体。
储物间的灯突然亮起,墙上贴着张人体实验流程图,"赌徒成瘾性人格复刻计划"的标题下,贴着我的照片和林小羽的脑部CT——良性肿瘤的位置,正是实验植入芯片的地方。
"现在的你,是第二代克隆体。"
护士从口袋掏出注射器,药水在灯光下泛着蓝光,"他们在你大脑植入了赌博成瘾芯片,每次赢钱时的多巴胺分泌,其实是芯片电流刺激的结果。"
她指向流程图最后一栏,"当克隆体产生自我意识,就会被回收,替换成第三代……"
话没说完,储物间的门被踹开。
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举着电击棒冲进来,护士突然把U盘塞进我嘴里,转身时我看见她后背的条形码正在发光,像条活过来的银色蜈蚣。
电击声和惨叫混在一起,我趁机撞开后窗,跳进飘着细雨的天井。
回到病房时,林小羽的床头多了份新的解剖报告,"受体器官排斥反应"一栏画满红叉,而供体编号赫然是停尸房17号尸体。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角,后颈的条形码疤痕不知何时变长了,末端延伸出串数字——和我手机里赌场APP的账号密码完全一致。
"醒了?"
秘书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珍珠耳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董事长说,只要你同意成为第三代克隆体的芯片载体,林小姐的肿瘤就能彻底消除。"
她递来的文件上,甲方签字栏是我的指纹,而乙方落款处盖着"康盛医疗人体实验中心"的红章。
我摸向口袋里的U盘,却摸到张纸条,是护士的字迹:"真正的顾沉骨灰在母亲墓碑第三层,密码是林小羽生日。"
想起停尸房尸体手腕的纹身,那其实是芯片的电极接口,而我后颈的瘙痒感,正是新芯片植入的征兆。
林小羽突然睁开眼,指尖颤抖着指向我胸口:"你的心跳……和三年前不一样。"
她的目光落在我锁骨的疤痕上,那道啤酒瓶砸的伤,此刻正在渗出淡蓝色的血——和停尸房尸体的伤口颜色相同。
心电监护仪的波纹突然变得杂乱,她的腕带住院号开始闪烁,从""变成了""——那是克隆体的诞生日期。
秘书的高跟鞋声靠近,我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母亲的珍珠耳钉。
当她转身时,长发滑落露出后颈,那里纹着和我同款的三条蛇,却多了个骰子图案——和人体实验流程图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想看看真正的林小羽吗?"
她按下手机播放键,视频里的手术室亮如白昼,穿无菌服的医生正在从玻璃舱里取出大脑,脑干部位嵌着枚发光的芯片,"第一代克隆体已经报废,现在这个……"
她指了指病床上的林小羽,"是装着你记忆的AI仿生体。"
监护仪突然发出长鸣,林小羽的指尖变得透明,像层正在融化的硅胶。
我终于想起她每次煮面时的机械动作,想起她记不住母亲忌日的反常,想起她后颈条形码的发光频率——原来从半年前开始,我深爱的女人,早已是个带着记忆芯片的仿生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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