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雾气像裹尸布般笼罩着清河村。林墨踩碎枯枝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惊起几只乌鸦,"嘎嘎"叫着飞向铅灰色的天空。
"就是这里。"沈青玄收起罗盘,指针已经停止疯转,直直指向村中央那棵半枯的老槐树,"怨气最浓的位置。"
林墨揉了揉左眼。自从上次与幽冥教主交锋后,这只眼睛就时不时刺痛,现在更是火辣辣的,像是有人往里面撒了把辣椒面。透过逐渐稀薄的雾气,他看清了清河村的惨状——
残垣断壁间爬满枯藤,像是大地伸出的黑色血管。几栋相对完好的房屋窗户全被木板钉死,木板上用暗红颜料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最诡异的是地面,干裂的泥土缝隙中渗出稀薄的血雾,在低洼处汇聚成小小的红色水洼。
"哥哥,好多眼睛..."小雨飘在林墨身后,灵体比平时更透明,像是被这里的氛围压制了,"在石头里看着我们..."
沈青玄从包袱里取出三张紫符,分给林墨一张:"含在舌下,能抵挡部分怨气。"他看了眼小雨,"灵童最好回到书里,这里的阴气对她不利。"
林墨点点头,取出《怨憎簿》。小雨乖巧地化作一道灰光没入书页,但锁链印记的投影仍浮现在封面上,微微发亮。
"往北走。"沈青玄的桃木剑出鞘三寸,剑身泛着淡淡的金光,"罗盘显示怨灵核心在老槐树附近。"
越往村里走,血腥味越浓。林墨的左脚突然踩进个水坑,抬起来时却发现鞋上沾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他弯腰用手指沾了点,捻了捻——不像血,倒像是铁锈和某种腐败物质的混合物。
"别碰!"沈青玄拍开他的手,"地缚灵的怨气具现化,沾多了会腐蚀阳气。"
正说着,前方传来"吱呀"一声。两人立刻警戒起来,只见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在无风自动,门轴摩擦声像是垂死者的呻吟。
林墨的左眼突然一跳。透过那扇门,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佝偻着背的老人,穿着老式灰布棉袄,正慢吞吞地往屋里搬什么东西。
"有东西在那边。"他低声说,指向门内。
沈青玄掐诀念咒,桃木剑完全出鞘:"跟紧我。"
跨过门槛的瞬间,温度骤降。林墨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屋内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像是整个空间被某种力量扭曲了。墙角堆着发霉的粮食袋,桌上摆着个老式搪瓷缸,里面的茶水竟然还冒着热气。
"有人刚来过?"林墨伸手去摸茶缸。
"别动!"沈青玄厉喝,"是怨气制造的幻象。"
话音未落,茶缸突然"咔嚓"裂开,黑红的液体汩汩流出,在桌面上形成几个字:
"滚出我家"
字迹刚成形,整栋房子突然剧烈震动!屋顶的椽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尘土簌簌落下。林墨一个踉跄撞到墙上,手掌按到块凸起的木板——是扇被封死的窗户。
透过木板缝隙,他看到了更骇人的景象: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根本不是黎明应有的样子。村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全都面朝屋内,一动不动。
"鬼打墙。"沈青玄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了道血符,"我们被拖进地缚灵的领域了。"
地面开始隆起,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穿行。林墨刚跳开,原先站立的位置就"哗啦"塌陷,露出个黑漆漆的深坑。腐朽的梁木从天花板砸下,沈青玄挥剑劈开,木屑四溅。
"退路被封了!"林墨冲向门口,却发现来时的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堵扭曲的土墙,墙上浮现出无数人脸轮廓,嘴巴大张着无声尖叫。
沈青玄将桃木剑插在地上,双手结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金光从剑身爆发,如利刃般刺向土墙。人脸轮廓在金光照耀下扭曲融化,墙面上出现道道裂纹。林墨趁机掏出《怨憎簿》,书页自动翻到最新记录的"怨猫"那页。
"帮我争取三十秒!"他喊道,同时将手按在书页上。灰光从书册涌出,形成个半透明的护罩。
沈青玄点头,桃木剑舞出道道金光,将不断从地面和墙壁伸出的枯手斩断。林墨则全神贯注地寻找突破口——既然这里是地缚灵的领域,一定有什么东西是真实的,是连接现实的"锚点"。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堆粮食袋上。其他物品都在随怨气波动而扭曲,只有那堆袋子始终如一。林墨冲过去,扯开最上面的麻袋——
里面装的不是粮食,而是泛黄的拆迁协议和一堆病历本。
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共情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穿着灰袄的老人蹲在村委会门口,手里紧紧攥着拆迁协议。"王德富!你把补偿款吐出来!"他嘶哑地喊着,咳出一口血。
画面跳转。昏暗的屋子里,老人蜷缩在床上,墙上日历显示"2013年7月"。他颤抖着拨打电话:"闺女...爸对不起你...钱要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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