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蒋毅更是屏住呼吸,双眼死死盯着水晶观察皿!
起初,并无异样。暗红色的血液依旧缓缓流淌。
几个呼吸之后!变化陡生!
那流入皿中的血液颜色,骤然加深!由暗红转向一种令人心悸的墨黑!粘稠度也似乎瞬间增加,流动变得极为滞涩!同时,昏迷中的张辽猛地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痛苦嘶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剧烈地向上弓起!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凸,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黑色!左肩伤口处,大量墨黑腥臭的脓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毒素反噬!药力激发骨髓深处淤毒了!” 华安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稳住!” 华佗须发戟张,眼中却无半分慌乱,反而爆射出更锐利的光芒。他右手五指如轮,急速拂过刺在张辽脊柱和左肩周围的十数枚金针!针尾的震颤频率陡然改变,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舒缓如春风,以一种玄奥的韵律强行引导、梳理着那在张辽体内骤然爆发的药力与毒素的洪流!“苏蕙!药力减半!再缓!”
苏蕙指尖稳如磐石,瞬间将阀门旋回一半以上。
蒋毅紧盯着皿中血液,嘶声道:“血流极缓,色如墨汁!毒素浓度极高!反冲猛烈!先生,是否需暂停?”
“不可停!” 华佗低吼,汗水已浸透了他的白发,“一停则前功尽弃,毒素反扑更烈!此刻乃毒根松动之兆!咬牙挺住!蒋公,看血!何时转色?!”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张辽的身体在可怕的痉挛与僵直间交替,每一次剧烈的抽搐都让旁观的华安心惊肉跳。涌出的脓血颜色似乎不再加深,但依旧墨黑粘稠。
蒋毅的眼睛一眨不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水晶皿中那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在张辽又一次剧烈的痉挛后,蒋毅的瞳孔猛地收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看!流速…稍快了一丝!色…虽仍黑,但黑中似透出一点极暗沉的…赭红!”
华佗精神一振!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好!苏蕙,药力维持此速!蒋公,继续盯紧!” 他双手不停,金针的引导变得更加精妙复杂,时而如春风化雨般疏导,时而如雷霆万钧般冲击着骨髓深处的毒巢。
又不知过了多久。净室内的烛火已燃过大半。汗水早已湿透了华佗和苏蕙的衣衫,华安在一旁不断为祖父和苏蕙擦拭汗水,递送工具。蒋毅的眼中也布满了血丝,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
“血转色了!” 蒋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狂喜,“流速明显加快!色如…浓稠的酱紫!毒素在消解!”
“再加一分药力!” 华佗果断下令,声音带着疲惫却更显亢奋。苏蕙依言微微旋开阀门。
药力增强的瞬间,张辽的身体再次剧烈反应,但这一次的痉挛中,痛苦似乎少了几分,涌出的脓血颜色竟真的开始变化!墨黑中夹杂着深紫,深紫中又隐隐透出暗红!
“有效!有效了!” 华安激动得声音发颤。
接下来的时间,在蒋毅精准的“望血断毒”指引和华佗神乎其技的金针调控下,苏蕙极其精微地控制着药力的输入速度。水晶皿中的血液,如同被无形的手推动着,颜色一点点地发生着蜕变:从令人绝望的墨黑,到深紫如淤,再到暗红近褐,最后…当窗外第一缕惨白的晨曦艰难地穿透窗棂,洒在净室冰冷的地面时,蒋毅紧盯的切口处,流出的血液终于呈现出一种虽然依旧深沉、却蕴含着鲜活生机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岩浆,虽暗沉,却涌动着热量!
几乎同时,张辽那持续了整夜的、令人揪心的剧烈颤抖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绷紧如铁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却不再那么微弱急促,变得悠长而相对平稳了许多。最明显的是,左肩伤口处那股萦绕不散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恶臭,仿佛被那晨风悄然带走,淡去了大半!
华佗缓缓收回最后一枚刺在张辽心脉附近的护心金针,那金针已微微弯曲,针尖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乌色。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仿佛带着一整夜的疲惫与重压。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汗水纵横,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华安扶住。然而,那双疲惫的眼眸中,却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欣慰与医者救死扶伤的满足光芒。
“幸…幸不辱命!” 华佗的声音沙哑,却字字千钧,“淤积骨髓深处的毒根…已被药力强行中和拔除大半!将军性命…保住了!”
苏蕙闻言,紧绷了一夜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巨大的虚脱感袭来,她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脸上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带着泪光的笑容。蒋毅也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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