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诅咒的犁
>我家祖传的犁半夜会自己动。
>起初以为是恶作剧,直到田里犁出“该还了”的血字。
>爷爷临终前说出真相:曾祖为霸占田地,故意犁死了讨债的佃农。
>“现在,轮到你了。”爷爷咽气前死死抓住我的手。
>月光下,我瞥见犁刀寒光映出我惊骇的脸——犁头正对着我的脖颈。
---
第六夜,铁犁又自己动了。
那声音,像砂纸磨在骨头上,又闷又涩,固执地钻进我耳朵里。王守田猛地睁开眼,心脏在死寂的黑暗里撞得肋骨生疼。窗外,惨白的月光泼进来,把屋里仅有的几件旧家具照出歪斜怪诞的黑影。他屏着呼吸,那声音没停——喀啦…喀啦…喀啦…——是犁铧刮过硬土,是铁器咬着根茎,就在屋后那片王家祖传了三代、如今只靠他一个人苦苦撑持的旱田里。
不是风。风没这么沉,没这么稳,没这么……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劲儿。
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土炕,赤着的脚板踩在冰冷粗糙的泥地上,寒气顺着脚心直往上爬。他摸到门后那根磨得溜光的枣木顶门杠,紧紧攥住,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贴着门缝往外看,月光下的院子一片惨白,空无一人。那声音,却像钩子一样,清晰地来自屋后那片沉默的土地。
他像影子一样溜出屋子,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土坯墙,侧着身子,一寸寸挪向屋角。指甲抠进墙皮里,泥土簌簌落下。那“喀啦…喀啦…”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带着一种非人的节奏感,敲得他牙根发酸。
终于,他探出半个头。
月光,冰冷地,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整片旱田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死寂的银边。没有牛,没有人。只有那架祖上传下来的笨重铁犁。
它就那样立在那里,像一头活过来的怪兽。黝黑的犁辕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那沉重的铁铧,深深楔入板结的黄土里,正一寸寸,稳稳地向前移动!犁铧过处,泥土像黑色的水波一样向两边翻滚开来,留下一条笔直、深暗、散发着新鲜土腥味的沟壑。没有任何牲畜牵引,没有任何人手操纵。它自己犁着地,沉默地、固执地,朝着田地的深处挺进。
王守田浑身的血都凉了,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顶门杠“哐当”一声砸在脚边的冻土上,震得他一个哆嗦。那犁,似乎毫无所觉,依旧节奏分明地向前掘进着。
一连三晚,王守田没敢合眼。他裹着破棉袄蜷缩在冰冷的灶膛口,耳朵像猎犬一样支棱着,捕捉着屋后一丝一毫的动静。然而,除了第一晚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自动犁地,后两晚竟是一片死寂。田里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干枯玉米秆发出的呜呜咽咽,像女人在哭。
紧绷的神经非但没有松弛,反而在这反常的寂静里越勒越紧。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第三天傍晚,他终于扛不住身体沉重的疲惫,眼皮像坠了铅块,意识在惊惧的漩涡边缘沉浮,最终滑入了无梦的黑暗。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窗外刺目的阳光让他恍惚了片刻,随即,昨夜那彻底的死寂带来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屋门,直奔屋后那片祖田。
阳光炽烈,晒得土地发白。田里空荡荡的,那架诡异的铁犁静静地停在田埂边,沾满了褐色的干泥,像一头蛰伏的、疲惫的巨兽,收敛了夜间的狰狞。王守田的目光急切地扫过犁铧最后掘进的那片区域——靠近老榆树根的地方。前几晚被翻开的泥土已经半干,颜色深褐,并无异样。
他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浊气,僵硬的肩膀垮塌下来。果然是累昏头了,眼花了?或者真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搞的恶作剧,玩够了就收手了?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想咧开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紧绷的肌肉。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榆树下那片新翻的土地旁,下意识地弯腰,想抓一把土在手里碾一碾,确认一下这该死的“噩梦”是否真的过去了。
手指刚触碰到泥土表面那层薄薄的干壳,动作却猛地僵住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刺鼻的铁锈味,混在浓重的土腥气里,顽固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不是土腥。
是血。干涸的、陈腐的血的气味。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他胸腔生疼。王守田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蹲下身,顾不得指甲缝里塞满泥土,双手像着了魔似的,疯狂地刨挖起犁铧最后掘过的那片泥土。干燥的土块被扒开,底下是颜色更深的、带着湿气的泥土。那刺鼻的铁锈味越来越浓,浓得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指尖突然碰到一点异样的粘腻。
他动作一滞,颤抖着缩回手。借着刺目的阳光,他看到指甲缝里,嵌着一抹极暗、极沉的红褐色污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