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步。
距离冰箱越来越近。那股冰冷的腥气也越来越浓重,几乎形成实质性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指尖离那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只有几寸的距离。金属的光泽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像野兽的獠牙。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把手的刹那——
“滋……”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电流短路般的杂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 冰箱里的消毒员
指尖悬停在冰冷的金属把手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光滑表面滑落,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空气里那股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更深层腐烂的腥气,浓稠得几乎化不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铁锈。冰箱压缩机的嗡鸣,在这死寂的厨房里被无限放大,单调、持续,如同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已消毒”。
标签纸上那三个黑色的宋体字,在惨白灯光下像三个冰冷的黑洞,吸走了我最后一丝侥幸。不是幻觉。不是恶作剧。那个穿着深蓝色保洁服、用死人手指在玻璃上书写的东西,它进来了。它就在这扇门后面。它完成了它的“工作”。
为什么是冰箱?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凿穿了我最后一点理智的薄冰。昨天买的生菜?上周没吃完的酱牛肉?还是…冷冻室里那包冻了很久、标签早已模糊不清的…肉?
胃里翻江倒海,喉咙深处涌上酸涩的胆汁味道。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濒死的窒息感。不能开。理智在尖叫,警告着门后是不可名状的深渊。但那双眼睛,那双在窗外黑暗中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冰箱门板,此刻正牢牢地钉在我的脊背上。一种被彻底看穿、被彻底标记的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来。
我的指尖,带着不受控制的颤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把手。触感像一块寒冰,瞬间冻结了指尖的血液。
拧动。
“咔哒。”
锁舌弹开的轻响,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一股冰冷、浑浊、带着浓烈消毒水气味和无法言喻的腐败腥臭的空气,猛地从门缝里冲了出来!像一记无形的重拳,狠狠砸在我的脸上。我猛地屏住呼吸,胃部剧烈痉挛,眼前瞬间发黑。
冰箱冷藏室内的照明灯,幽幽地亮着,投下惨淡昏黄的光晕。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得异常整齐的几盒牛奶和几瓶饮料。它们被推到最靠里的位置,标签朝外,像是被精心整理过。
而在它们前面,空出了冰箱冷藏室中间最大、最显眼的那一层隔板。
隔板上,躺着一个人。
不,应该说,躺着一具躯体。
它穿着那身我无比熟悉的、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蓝色保洁制服。布料紧紧贴在僵硬的身体上,勾勒出瘦削干瘪的轮廓。惨白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蜡质光泽,皮肤紧绷,颧骨高耸,嘴唇是失血的青紫色,微微张开,露出一点同样灰白的牙齿。
是王姐。
物业那个上周“辞职”并“意外摔死”的保洁员。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像是被什么冰冷的液体浸透过。那双眼睛,那双应该早已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睛,此刻却大大地圆睁着!浑浊的眼球凝固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极度痛苦和机械般空洞的神情,直勾勾地穿透冰箱门框,似乎正死死地、精准地聚焦在我的脸上!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她的姿势。她的双臂僵硬地交叠着放在胸前,两只手保持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形态——惨白、浮肿的手指扭曲着,大拇指死死地掐着自己的食指指根,其余三指则僵硬地蜷曲着,像是临死前还在奋力挣扎,又像是…在模仿某种执拗的、刻板的书写动作!
“呃……”一声短促、破碎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呜咽从我喉咙里挤出来。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就在这时。
冰箱冷藏室那盏昏黄的照明灯,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光线骤然一暗,又猛地亮起,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眼睛。
就在这明灭交替的瞬间,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那张贴在冰箱门内侧上方的、崭新的白色标签纸。和外面门上那张一模一样的长方形标签,上面印着同样冰冷、毫无温度的黑色宋体字:
**待消毒。**
标签纸正下方,对着的,正是我刚刚站立的位置!仿佛一张精准的死亡标记!
“嗡——”
冰箱压缩机的嗡鸣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是濒死的哀鸣。冷藏室内的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冰冷的白气从王姐僵硬的身体周围丝丝缕缕地弥漫出来,带着浓烈的腥气和消毒水的味道。
然后,我看到了它。
就在王姐那双圆睁的、凝固着痛苦与空洞的眼睛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幽光,极其缓慢地亮了起来。那不是反射的灯光,那是一种自内而外的、非人的光芒,如同深埋地底的磷火,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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