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过后,一切都安定了下来。
林芸坐在新宅的书房里,窗外的紫藤花随风轻摇,阳光透过窗纱洒在案几上,映得她手中的图纸熠熠生辉。
她正为宫中的娘娘设计首饰,指尖轻敲桌面,目光落在铺开的素笺上。
那位娘娘的请柬就搁在一旁,烫金的牡丹纹样在晨光下泛着矜贵的光泽
牡丹,花中之王,皇后的象征。
可这深宫之中,谁不想独占鳌头?若设计得太出挑,怕是会惹来其他娘娘的妒恨。
她蘸了朱砂,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未落。
“小姐,可是遇到难处了?”小桃端来一盏茉莉香片,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林芸的眉眼。
“嗯。”林芸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请柬,
“这宫里啊,一株牡丹开得艳了,旁的便成了陪衬。
可若人人都想当牡丹,园丁就该头疼了。”
小桃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林芸却已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群芳谱》,
翻到“牡丹”一节,指着一行小字念道:“‘魏紫姚黄,各有千秋’……有了!”
她眸中倏地一亮,笔走龙蛇,在纸上勾出一朵半开的牡丹。
花瓣层叠如云,花蕊处却藏了一枚可转动的玉环,环上嵌着细碎的宝石,日光一照,便能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花样特别,却不算张扬。”她低声自语。
又在图纸边缘添了一行小字:“花心玉环可替换,或嵌翡翠,或缀珊瑚,随娘娘心意更易。”
既随了娘娘的心意,也能让其他人可以选择。
要周全,便得给所有人都留足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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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玲珑阁。
谢玉斜倚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扇骨轻叩掌心,目光却落在林芸手中的锦盒上:“林姑娘今日只带了一份图样?”
“谢公子先看看如何。”林芸将锦盒推过去,唇角含笑,
“其余的……不妨等您看后再议。”
锦盒开启的刹那,谢玉的扇子停了。
图纸上的牡丹雍容却不逼人,花心玉环的设计更是精妙。
既成全了这位娘娘的体面,又给其他贵人留了余地。
若娘娘问起,大可说此钗专为她所改,旁人得的不过是“寻常款式”。
“妙极。”谢玉合上锦盒,眸中闪过一丝激赏,“林姑娘这是要‘一花引百花’?”
林芸垂眸啜茶,掩去眼底的锋芒:“谢公子说笑了,不过是想着……娘娘们若都满意,玲珑阁的生意才能长长久久。”
“宫里如今三位娘娘最得脸。”林芸指尖划过杯沿,声音如捻珠落玉盘。
“齐妃爱牡丹却性烈,熹妃喜兰草常自比空谷幽兰,年贵妃独宠海棠——若我只献牡丹,岂非打了另两位的脸?”
再加上还有一位中宫皇后。
请柬上虽没有署名,但她猜测,要牡丹钗的这位应该是齐妃娘娘。
她倏然从袖中又抽出两卷图纸。
兰草钗以青玉雕叶,叶脉中暗藏银丝,走动时如露珠滚动;
海棠钏则用粉碧玺琢成花瓣,花心一粒南洋珠,灯下会泛出朦胧晕彩。
谢玉展开图样,忽低笑出声:“好个‘移花接木’!这三样首饰看似各异,实则——”
“实则暗藏玄机。”林芸接话,指尖点向牡丹钗的叶底,“您细看这里。”
银制叶片背面竟镂刻着细如发丝的兰草纹,而海棠钏的珍珠底座也隐现牡丹暗影。
谢玉蓦然抬眼,撞上她含笑的眸子——如深潭映月,清亮里藏着千百层心思。
“三件首饰可分可合。”她将图纸一字排开,
“若齐妃问起,便说兰草纹是衬牡丹清雅;
若熹贵妃起疑,就道牡丹影乃‘富贵长春’的吉兆。横竖……”
“横竖娘娘们不会凑在一处比对。”谢玉抚掌大笑,“好!这分寸拿捏得——”
窗外忽有风过,檐角铜铃叮咚,衬得他话音愈发清冽。
谢玉凝视她片刻,忽然轻笑出声:“原以为林姑娘擅设计,不想更擅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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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的马车上,小桃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明明画了七张图样,为何只给谢公子看三张?”
林芸掀开车帘,望着街边叫卖的挑担郎,悠悠道:“你可见过戏台子上的角儿?若一上来就亮全本,后头还怎么唱?”
她转头捏了捏小桃的脸颊,“记住,在这世上,有时候‘藏’比‘露’更要紧。”
车轮碾过青石板,轱辘声里,林芸拿出袖中剩下的图纸——那四张牡丹,或含露低垂,或迎风怒放,每一款都暗合一位娘娘的性情。
“深宫如棋局,落子,需得步步为营。”
为宫中娘娘设计首饰,既是机会也是个危险的大坑,稍不留神就要栽进去。
林芸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成为别人的炮灰。
这次,林芸有信心能借此机会让玲珑阁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小姐,您的图样画的这样好,为何不自己开铺子呢?”小桃不解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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