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林芸站在铜镜前已经一刻钟了。
她选了一件淡青色的襦裙，外罩月白色纱衣，发间只簪了一支银步摇，一支金丝珐琅彩发簪。既不失礼数，又不显刻意。
小桃捧着一件叠得整齐的云锦袄子走来，轻声道：“姑娘，衣裳已经熨好了。”
林芸接过袄子，指尖抚过细腻的云纹。
这是那日赵四爷定制的，料子选了最上乘的月白暗纹缎，袖口和衣襟处绣了若隐若现的兰草纹，既低调又显贵气。
“带上吧。”她将袄子交给小桃，又吩咐道，“让张护卫和李护卫在茶楼外候着，不必跟得太近。”
小桃点头应下，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姑娘，那位赵四爷身份不明，您真的要单独见他吗？”
林芸微微一笑，眸中透着坚定：“无妨，我自有分寸。”
如果对方真是那人，那还真是瞌睡送枕头。
在这古代最大的大腿，就是皇帝啊，现在不抱更待何时？还是这么年轻的皇帝，前途无量。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皇帝”这两个字的不尊重。
茶楼雅间内，雍正负手立于二楼窗前，目光落在街角处缓缓驶来的马车上。
帘子微掀，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腕上戴着一枚白玉镯，衬得肌肤如雪。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弧度。
胤祥在一旁斟茶，见状笑道：“四哥今日心情甚好。”
雍正收回目光，淡淡道：“不过是见个有趣的生意人罢了。”
胤祥笑而不语，心知肚明。
他这位兄长何时对“生意人”如此上心过？
片刻后，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小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赵四爷，我家姑娘到了。”
“请进。”雍正转身，目光落在缓缓推开的门扉上。
林芸迈步而入，身后的小桃捧着云锦袄子紧随其后。
她今日的装扮清丽脱俗，发间的步摇随着步伐轻晃，映着窗外的日光，宛如一泓清泉流淌。
她抬眸的瞬间，正对上雍正深邃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却很快稳住心神，福身行礼：“赵四爷安。”
雍正颔首，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袄子，淡淡道：“林姑娘果然守信。”
随即指着十三爷介绍道：“这位是我十三弟。”
林芸内心又是一颤，对上了，对上了。
她福了福身道：“十三爷安。”十三爷微笑点头。
林芸起身微笑：“答应的事，自当做到。”
她示意小桃将袄子呈上，“这是按您的尺寸裁制的，您看看可还满意？”
雍正接过衣裳，指尖触及柔软的云锦，竟有一瞬的恍惚。
他展开袄子，细细端详，袖口的兰草纹绣工精细，衣襟处的暗纹在光下若隐若现，低调中透着华贵。
他抬眸看向林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姑娘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林芸抿唇一笑：“您过奖了。”
一旁的胤祥忍不住插话：“林姑娘这身衣裳也极美，衬得人如画中仙。”
林芸侧首看向他，莞尔道：“十三爷说笑了，不过是寻常衣物罢了。”
雍正忽然开口：“坐下说话吧。”
他示意林芸入座，自己则在她对面坐下。茶香袅袅，雅间内一时静谧。
林芸捧起茶盏，借机打量雍正。
他今日穿了一件玄色长袍，衣料上暗绣的云纹在光下流转，腰间依旧悬着那枚螭纹玉佩，整个人如深潭般沉静。
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杯的姿势带着几分矜贵，与寻常商贾截然不同。
“林姑娘在看什么？”雍正忽然问道，眸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芸心头一跳，却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只是觉得赵四爷气度非凡，不似寻常人。”
雍正轻笑：“哦？那姑娘觉得，我像什么人？”
林芸抬眸，直视他的眼睛，缓缓道：“像……一位久居上位之人。”
雅间内瞬间安静。
胤祥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滞，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雍正眸色渐深，唇角却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姑娘慧眼如炬。”
林芸心跳加速，却强作镇定：“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
雍正忽然倾身向前，声音低沉如松涛：“那姑娘不妨再猜猜，我邀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林芸指尖微紧，面上却依旧从容：“总不至于是为了这件袄子吧？”
雍正大笑，笑声爽朗却带着几分深意：“自然不是。”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却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我只是好奇，姑娘的牡丹簪，可还喜欢？”
林芸呼吸一滞。
那簪子的机关，他果然知晓！
她勉强一笑：“多谢赵四爷指点，那珍珠……很别致。”
雍正眸中闪过一丝满意：“姑娘喜欢便好。”
他放下茶盏，忽然话锋一转，“听闻姑娘对史书颇有兴趣？”
林芸心头一震，握杯的手险些不稳。
他怎会知道她去书肆的事？难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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