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猪八戒,瘫坐在石头上,肥头大耳晃个不停,嘟囔道:"师父还信那泼猴的鬼话!
说是化斋,怕是早去哪个山头逍遥快活了,留咱们在这画地为牢!"
唐僧闻言一怔:"画地为牢?此话怎讲?"
猪八戒拍着肚皮站起身,肥脸上写满不满:"师父有所不知,这荒山野岭虎狼横行,他随手画个破圈,就敢说比铜墙铁壁还结实?
要是真有妖魔鬼怪袭来,咱们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说罢故意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跺脚抱怨:"况且这破圈子,既不挡风又不御寒,老猪的脚都快冻僵了!
依我看,不如咱们往西赶路,师兄驾云脚程快,待会儿准能追上!"
唐僧本就饥肠辘辘,又被猪八戒一番话唬得心神不宁,犹豫再三,终究迈出了那道金光闪耀的圈子。
白龙马一声嘶鸣,沙僧挑起行李担子,师徒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约莫半盏茶功夫,师徒三人已行至阁楼前。
只见八面粉墙映着残阳,倒垂莲纹的升斗门楼雕梁画栋,朱红漆面上金箔闪烁,五色琉璃瓦在风中泛着冷光,尽显富丽堂皇。
白龙马低嘶着刨动积雪,驮着行囊的担子微微晃动,师徒三人各自寻了廊下避风处歇脚。
猪八戒望着半掩的雕花木门,肥头一探,铜铃大的眼睛滴溜溜转:"师父您瞧,这飞檐斗拱、彩绘描金的气派,若非公侯府邸,定是宰辅之家。
这大冷天的,想必府中人正围着火炉取暖呢!"
他摩挲着肚皮嘿嘿一笑,"您二位且歇着,老猪进去打个秋风,讨碗热茶来!"
唐僧急忙按住他的钉耙,宽袖被寒风鼓起:"八戒休得鲁莽!既是高门大户,更要谨守礼数,不可惊扰人家。"
"师父放心!"
猪八戒胸脯拍得震天响,束紧腰间九齿钉耙,特意整了整青锦直裰的衣襟,"自从入了佛门,老猪也是读过《沙弥律仪》的,再不是当年高老庄的夯货!"
说罢抖落肩头雪花,迈着方步跨过半人高的门槛。
门内三间厅堂空旷寂静,描金蟠龙纹的门帘高高卷起,红木雕花的桌椅不见踪影,唯有梁上蛛网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
猪八戒绕过描金麒麟屏风,穿过挂着褪色锦绣的穿堂,忽见一座朱漆高楼矗立眼前。
二楼半开的雕花窗棂间,鹅黄绫罗帐幔若隐若现,在暮色中透着几分诡异。
"莫不是主人家怕冷,还在睡懒觉?"
猪八戒搓着冻红的耳朵,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拾级而上。
绣着金线牡丹的帐幔被他一把掀开,惨白月光瞬间照亮床榻——哪里有什么熟睡的主人,唯有一具森白骸骨斜倚枕上!
骷髅头足有斗盆大小,泛着冷光的腿骨竟有四五尺长,腰间还系着半截锈迹斑斑的玉带。
猪八戒倒吸冷气,后退半步撞翻檀木凳:"我的个天!看你这副披甲戴玉的架势,生前定是威风八面的元帅将军,怎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他望着空荡荡的楼阁长叹,"妻儿老小也不知去了何处,竟无人收殓......"
话音未落,忽见帐后一道幽蓝火光闪过。
"难不成还有守灵人?"
猪八戒攥紧钉耙,蹑手蹑脚绕到帐后,却见西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雪光正从破洞处透进来。
彩漆桌上倒是搭着三件织锦背心,金线绣着缠枝莲纹,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他忍不住伸手抚摸:"这针脚细密得紧,怕不是宫中贡品?"
想着天寒地冻,便将背心卷了塞进怀里,匆匆下楼。
"师父快看!"
猪八戒抖开锦缎,得意洋洋道,"这宅子里鬼影都不见一个,床上倒有副白骨!
不过咱们运气不差,捡着三件稀罕物儿。
这天寒地冻的,您老穿上保准暖和!"
唐僧脸色骤变,袈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万万不可!佛门弟子当守清规,《毗尼母经》有云'非己之物,丝毫不取'。
若贪图小利,与盗贼何异?速速送还!"
"师父忒也迂腐!"
猪八戒跺脚急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来失主?就当是老天爷赏赐的!"
说着就要往身上套,"您不穿,老猪可要穿了!等猴哥回来,脱下来便是。"
沙僧在旁犹豫片刻,也忍不住道:"师父,二师兄说得在理。且穿上御寒,等师兄回来再做定夺。"
两人迫不及待扯开衣襟,将锦缎往身上披去。
谁料背心刚一上身,突然化作金丝绳,眨眼间将他们双臂反缚,重重摔倒在地。
锦缎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像无数毒蛇紧紧缠住二人。
唐僧踉跄着扑向,捆在梁柱上的师弟们。
指尖在湿漉漉的藤蔓间乱抓,那些看似普通的绳索,竟如活物般缠绕得愈发紧实。
沙僧脖颈青筋暴起,徒劳地扭动身躯,粗糙的麻绳在他,古铜色肌肤上勒出渗血的红痕;
猪八戒更是扯开嗓子嚎叫,肥硕的身躯撞得梁柱嗡嗡作响,震落满室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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