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虚空,埋葬着星辰的尸骸。
寂渊星槎如同从坟墓中挣脱的金属巨兽,尾部幽蓝的毁灭光焰撕开永恒的黑暗,在死寂的宇宙坟场中犁出一道短暂的光痕。舰桥内,寂渊王座之上,姜尘重瞳幽邃,倒映着舷窗外那无边无际的冰冷与荒芜。葬界道种在丹田混沌灰暗道台上缓缓汲取着虚空中的稀薄能量,那点暗红的花苞如同沉睡的毁灭之眼,内敛而危险。
“哥……”
一声带着初生懵懂与无比依赖的轻唤,打破了舰桥的沉凝。
思云赤足悬空,轻盈地落在王座宽大的扶手上。她蜷缩着身体,灰青色的光晕纱衣流淌,包裹着纤细的身躯。她将脸颊轻轻贴在姜尘覆盖着冰冷骨甲的手臂上,灰青色的眼眸如同倒映着破碎星河的漩涡,好奇又带着一丝不安地望向舷窗外那令人心悸的黑暗。
“外面……好大……好空……也好……悲伤……”她的声音带着奇特的星屑摩擦质感,感知敏锐地捕捉着这片宇宙坟场无处不在的死亡余韵。
姜尘搭在扶手上的右掌微微动了一下,寂渊之印的光芒在王座符文脉络中无声流转,传递出一丝温和的安抚意念。他低头,看着依偎在臂旁的少女。那张融合了星辰寂灭悲怆与混沌新生纯净的脸庞,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怯生生拽着他衣角的小女孩的影子。
血脉相连的悸动,无声地拂过心头,冲淡了重瞳深处的冰冷。他伸出未曾覆盖骨甲的右手,略显生疏却无比自然地,轻轻揉了揉思云如瀑的灰青色发丝。发丝冰凉,带着星辰尘埃的质感。
“怕了?”他的声音低沉,少了几分平日的肃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思云用力摇头,灰青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新生的雀跃和对兄长毫无保留的信任:“不怕!有哥在!”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姜尘手臂上冰冷坚硬的青玉骨甲,“哥,你的伤……还疼吗?”
她指的是之前对抗熵痕、强行炼化法则碎片时崩裂的手臂。此刻骨甲虽已修复如初,甚至更加深邃坚固,但那瞬间的剧痛与鲜血淋漓,显然烙印在了她的感知里。
“无碍。”姜尘收回手,目光重新投向深邃的黑暗,“这点代价,换得葬界道种,值得。”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思云,记住这片黑暗。埋葬爹娘的……也是这样的冰冷。”
思云的身体微微一僵,依偎得更紧了些。灰青色的眼眸深处,那点混沌初开的青金色火焰似乎黯淡了一瞬,被更深的星辰悲怆覆盖。她虽新生,道胎重塑,融合了星辰寂灭本源,但属于“姜思云”的记忆核心,那些关于父母、关于温暖家园的碎片,早已随着道胎被毁而支离破碎,只留下刻骨铭心的冰冷与仇恨的烙印。姜尘的话,如同钥匙,打开了那尘封着血色与绝望的匣子。
“……归墟……”她低声念出这个带来毁灭的名字,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懵懂,只剩下冰冷的、源自星辰寂灭本能的寒意。
“嗯,归墟。”姜尘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血债,必偿。”
兄妹间的温情被冰冷的复仇意志取代,舰桥内的气氛再次沉凝。唯有寂渊星槎尾部引擎的轰鸣,在死寂的虚空中孤独回响。
突然!
“侦测…前方…高密度…星骸…残骸群…”
“能量…读数…异常…存在…非自然…结构…”
“威胁…判定…低…资源…采集…优先级…高…”
掘渊之颚冰冷的机械音打破了沉寂,多面体晶体核心闪烁着稳定的苍青光芒,将扫描信息投射到舰桥主控光幕上。
光幕上,距离星槎约百万里之遥的虚空,漂浮着一片由无数破碎星辰残骸构成的巨大“岛屿”。残骸大小不一,形态扭曲,散发着冰冷的死寂。但在残骸群的中心区域,扫描波束却勾勒出一个相对规整的、散发着微弱幽蓝能量波动的巨大环状结构!
“星骸环?”姜尘重瞳微眯。宇宙坟场中,由星辰破碎后的强大引力或未知力量自然形成的残骸聚合体并不罕见,但中心那个相对规整的环状结构,却透着一丝人为或至少是非自然演化的痕迹。
“哥,那里……”思云灰青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光幕上那个幽蓝的环状结构,小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与茫然交织的神色,“有声音……好多……好痛苦……的哭声……在叫我……”
星辰悲怆的共鸣!她的感知,远比星槎的扫描更加深入!那片星骸环的中心,似乎存在着大量残存的、痛苦的星辰意志碎片,并且……在主动呼唤她这个同源的新生体!
姜尘眼神一凝。思云的能力是沟通安抚星辰意志残留,这或许不仅仅是资源点,更可能是她能力成长的契机!他心念电转,瞬间做出决断。
“掘渊,锁定目标星骸环,低速抵近。”
“骸骨近卫,散入外层残骸,构筑警戒网,屏蔽能量波动。”
“思云,”他看向身旁的少女,声音带着引导,“准备感应,找出呼唤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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