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锵沉思片刻,开口问道:“段女士,您丈夫因为于杉月的纠缠,有了分手的想法。于杉月作为一个刚毕业不久、有着大好前程的年轻女孩,您觉得跟‘有妇之夫’分手这件事,严重到会让她产生杀人动机吗?而且,杀人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次,段惠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有些失神地坐回到冯母身边,好像那是她最后的依靠,能给她些许底气。
“你们夫妻关系怎么样?” 何锵盯着段惠的眼睛,试图从中挖掘出想要的答案。
“我们夫妻关系当然好。” 段惠眼神有些空洞,像是陷入了回忆,“我跟家伟结婚 7 年,几乎都没拌过嘴。要不是我生不出孩子,家伟也不会出去找别的女人。说到底,是我无能,我对不起家伟,对不起妈,对不起冯家……”
说着,她竟抬手在自己身上拍打起来,眼泪如迸发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很快打湿了脖子上那条青蓝色丝巾,那是她身上唯一显得体面的装饰品。
周游瞥了眼仿若入定般的冯母,段惠此刻的悲伤,丝毫没有触动她。冯母依旧紧闭双目,靠在接待室的沙发上,一声不吭,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何锵递给段惠一张纸巾,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传统封建的思想,早已将眼前这个女人深深束缚,比起刚进接待室时,她此刻诉说没能生儿育女的悲伤,似乎更为浓烈。或许在她心中,家庭与孩子的分量,远远超过了自己。这,是她个人的悲哀,又何尝不是无数女人的悲哀。
“如果,” 何锵缓缓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目光在段惠和冯母之间来回游移,“你们家庭一直如此和睦,那最近家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事情?哪怕再小的细节,都可能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段惠抬手抹了把眼泪,努力回忆着。一旁的冯母,依旧闭着眼,像尊沉默的雕像。
“没什么特别的吧…… 哦,对了,家伟前段时间经常接到一个神秘电话。每次接完,他脸色都不太好。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只说是工作上的烦心事,让我别操心。” 段惠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我也试过联系这个神秘电话,可那号码很奇怪,根本联系不上,应该不是于衫月打给家伟的。”
何锵和周游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丝警觉。这个神秘电话,或许与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一根隐藏在黑暗中的线,能够将所有谜团串联起来。
“那您母亲呢,她平时和家伟相处得怎么样?” 何锵将目光转向冯母,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回应。
段惠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妈,妈她…… 她和家伟关系很好,家伟很孝顺,什么都听妈的。只是妈年纪大了,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家里的事大多是我在操持。”
这时,一直沉默的冯母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哀伤,却又似乎隐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仿若一口幽深的古井,深不见底。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在看到段惠投来的目光后,又闭上了嘴,重新陷入沉默,将所有话语都吞回了肚子里。
“冯老太太,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周游察觉到冯母的异样,轻声问道,声音平静而温和,试图吹散她心中的疑虑。
冯母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妻子也好,情人也罢。我岁数大了,家伟在外边做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也管不了。最近家里气氛确实有些怪,家伟和惠儿虽然表面上和往常一样,但我也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他们之间。我不管家伟在外边有没有女人,在我这老太太心里,儿媳妇就只有惠儿一个。”
“那个什么于衫月,如果真是凶手,你们就赶紧把她抓起来。要是不是,那就请警察同志尽快找出凶手,让我儿好安息。家伟没了,我们的日子总还得过下去……”
“妈,您别这么说。家伟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段惠泣不成声,泪水肆意的落在脖子上的丝巾上,可那悲伤之中,却隐隐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给人感觉这泪水背后还藏着别的什么秘密。
何锵看着这对婆媳,心中觉得事情一定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冯母,追问道:“冯老太太,除了这些,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冯母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不定,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神中逐渐出现了恐惧与不安:“人老了,睡眠质量差,总是半夜起夜。最近几次起夜的时候,我总是模模糊糊能看到阳台的墙壁上映出个影子。那个影子很高,很大,长着人的身子,却有着畜生的头,头上是两个大大的角,对,是羊头,是羊头……”
段惠听着冯母的话,一脸惊讶,连忙伸手安抚住冯母颤抖的手:“妈,您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我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冯母缓了缓回忆带来的恐惧,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又有什么用,我怕你担心。再说,说不定真是我老了,产生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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