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生锈的风箱。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她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像一片随时会被寒风卷走的枯叶。
沈梦雪低着头,发梢垂落的碎发遮住苍白的脸。
忽然,一股冷冽的气息逼近,还未反应过来,祖父的手已如鹰爪般扣住她的下颚。
那双手白皙得近乎透明,骨节分明却不见一丝皱纹,指腹甚至带着常年养尊处优的温润触感,可扣住她的力道却似铁钳,寒意顺着皮肤直窜骨髓。
她被迫仰起头,正对上祖父镜片后深邃如渊的眼眸。
晨光掠过金丝眼镜的边框,在那双年轻得近乎诡异的眼尾投下锋利的阴影,睫毛在眼下勾勒出冷硬的弧度,丝毫不见岁月痕迹。
他拇指摩挲过她颤抖的唇瓣,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腕间翡翠扳指泛着森冷的幽光。
“你真的跟你父亲一点儿都不像。”祖父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字字带着刺骨寒意。
沈梦雪被捏得生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眨眼,生怕触怒眼前这位看似年轻俊美的掌权者。
这时,梁颂年突然跨前一步,银灰色披风扫过地面发出沙沙轻响。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强撑着挺直脊背,黑曜石袖扣在阳光下晃出刺目的光:“祖父,梦雪还小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
话音未落,沈老爷子骤然转头,那双年轻得惊人的丹凤眼扫过来,梁颂年瞬间僵在原地,喉间的辩解化作冷汗浸透后背。
祖父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骨节与红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像是死神敲响的丧钟。
他垂眸擦拭着翡翠扳指,声音冷得能刮下冰碴:“轮得到你开口吗?”尾音消散的瞬间,书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壁炉里跳动的火苗都瑟缩着矮了几分。
梁颂年的脊背瞬间绷成一张满弓,银灰色披风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盯着地面月光石砖的纹路,喉结艰难地滚动:“是孙儿失言了,祖父息怒。”话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鎏金袖扣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滑过衣料,发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
沈老爷子连个眼神都未施舍,染着蔻丹的食指随意挥了挥,仿佛在驱赶一只惹人厌烦的蝼蚁。
晨光掠过他腕间缠绕的金丝表链,折射出冰冷的光晕,将梁颂年的影子压得扭曲变形。
“孙儿告退。”梁颂年行礼时,额发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后退三步转身,靴跟磕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银灰色披风在身后猎猎扬起,却掩不住他僵硬如木偶的脊背。
直到雕花木门重重合拢,他才发现自己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血痕,混着冷汗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转瞬便消失不见。
晨光从彩绘玻璃窗斜射进来,在沈梦雪颤抖的肩头切割出诡异的色块。
她跪坐在冰凉的月光石地板上,针织裙褶皱里还沾着小黑屋的霉斑,浅灰色发丝黏着蛛网,一缕垂落在淤青未消的额角。
祖父敲击桌面的声音如同催命符,骨节与红木相撞的声响越来越急,震得她后颈寒毛倒竖。
“说说你的想法。”祖父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寒霜。
他交叠的双腿优雅地变换姿势,定制皮鞋的银质鞋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而那双年轻得近乎妖异的手,正用修剪整齐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刮擦着扶手,发出细碎刺耳的声响。
沈梦雪喉咙发紧,吞咽时牵扯到昨夜咬破的伤口,疼得她眼眶发红。
针织衫被冷汗浸得发皱,米白色小熊挂饰不知何时脱落,歪在祖父锃亮的皮鞋边。“孙……孙儿没有……想当继承人的打算……”
她的声音比窗外的风声还微弱,尾音被呜咽绞碎,膝盖在坚硬的地面上磨得生疼,却不及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恐惧。
祖父骤然起身,金丝眼镜滑落在高挺的鼻梁上,露出眼尾几不可察的细纹。
那双仿佛被冰雪浸泡过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毒蛇般探出,指着她颤抖的鼻尖:“谁教你说这些的?”翡翠扳指在晃动间折射出森然的光,照亮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连带着身后书架上的皮质书脊都在阴影里扭曲变形。
“没有,是孙儿自己想说的!”沈梦雪猛地抬头,紫色眼眸里盛满惊惶,却在触到祖父森冷的目光时,又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低下头。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针织面料被攥得变形,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祖父身上散发的寒意,早已将她整个人冻成了冰雕。
祖父踱步至落地窗前,鎏金窗帘将晨光筛成细碎的金线,缠绕在他指尖把玩的翡翠扳指上。
他突然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淬毒的箭矢,精准钉在沈梦雪颤抖的肩头:“我听沈磊说,你是一个非常听话懂事的,怎么到了我这儿,反而恰恰相反了?”尾音拖着冰棱般的弧度,惊得墙角的古董座钟都似漏跳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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