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西装,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体止不住地轻轻摇晃,像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脆弱花朵。
沈磊僵在原地,后腰传来的颤抖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喉结艰难地滚动,他伸手覆上腰间那双冰凉的小手,指腹擦过女儿手腕上的细皮绳——那是今早她在街边买的祈福绳,此刻却被攥得发皱。
"松开。"他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却没有真的用力掰开女儿的手。
沈梦雪反而抱得更紧,泪水打湿了他后腰一大片,哽咽声里还带着断断续续的抽气:"爸爸……我听话……你别不要我……"
雕花门外传来管家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沈磊猛地转身,动作快得让沈梦雪踉跄了一下。
他扶住女儿颤抖的肩膀,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蹭上的胭脂,突然想起今早她在市井里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喉间泛起苦涩,他抬手擦掉她脸颊的泪痕,指尖残留的温度却烫得惊人:"不是禁闭。"他终于开口,声音放软,"是外面...太危险了。"
沈梦雪仰起脸,紫罗兰色的眼眸里盛满水光,像两汪被惊起涟漪的深潭,睫毛上还悬着将落未落的泪珠。
她咬着微微发颤的下唇,盯着父亲琥珀色瞳孔里晃动的自己,仿佛要从那片深不见底的眸色里,挖出一句真心话。
“真的吗?”她又问了一遍,声音轻得像春日里将散的柳絮。
纤细的手指还揪着沈磊西装的下摆,丝绸布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连带着他衬衫下摆都被扯得歪斜。
少女鼻尖还沾着方才蹭到的胭脂,此刻却显得格外脆弱,发间白玉兰簪子随着她轻微的颤抖轻轻摇晃,几片花瓣簌簌落在肩头。
沈磊凝视着女儿通红的眼眶和泛白的指节,喉结剧烈滚动。
记忆里那个总爱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幼鹿般警惕地望着他。
他突然想起今早她在街边吃糖葫芦时,糖丝拉出的弧线正巧划过她眼底的笑意——那抹被沈宅月光冻住的温柔,如今却被恐惧替代。
“真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伸手将女儿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翡翠袖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这句话出口时,他的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沈梦雪依旧盯着他,睫毛上的泪珠终于坠落,在脸颊上划出亮晶晶的痕迹。
她抿了抿嘴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只是松开了攥着西装的手,指尖却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像受了伤不敢伸直的小动物。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廊下铜铃被风吹动的轻响,断断续续地飘进来。
沈磊的目光在女儿泛红的眼尾停留片刻,喉间泛起一阵酸涩。
他缓缓蹲下身,与沈梦雪保持平视,琥珀色的瞳孔里难得褪去了平日里的锐利,像是融化的蜜糖裹着温柔。
"爸爸抱你去洗澡好不好?"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哄幼童般的耐心,骨节分明的手掌已经轻轻覆上她的发顶。
掌心传来细软的触感,沈梦雪僵着身子没动,发间的白玉兰簪子正巧抵住他虎口。
沈磊却浑然不觉,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的鬓角,将沾着泪痕的碎发理顺。
西装袖口滑落到手肘,露出腕表表盘上闪烁的钻石,与女儿眼底未干的水光交相辉映。
见沈梦雪仍怯生生地揪着裙摆,他忽然长臂一揽,将人整个托抱起来。
少女纤细的手臂条件反射般环住他的脖颈,发间残留的茉莉香混着糖霜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磊低头时,下巴蹭过她毛茸茸的发顶,怀中的重量轻得让人心疼——在车里的时候其实是骗沈梦雪的,沈梦雪根本就没有胖。
穿过回廊时,沈梦雪把脸埋进父亲肩头,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逐渐平复呼吸。
廊下的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磊刻意放缓脚步,皮鞋踏在青砖上的声响轻柔得近乎虔诚。
经过碧玉暂住的房间时,怀中的小人突然颤抖了一下,他立刻收紧手臂,掌心的温度隔着绸缎烙在她背上。
浴室里蒸腾的水汽模糊了镜面,沈磊单膝跪在浴缸旁,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进温水里。
指尖掠过她纤细的脚踝时,沈梦雪本能地缩了缩,却在触到父亲掌心带着薄茧的温柔时,又慢慢放松下来。
看着水花漫过少女单薄的脊背,他伸手取下歪斜的白玉兰簪,发间散落的花瓣漂浮在水面,像极了她今天在市井街道上洒落的欢欣。
沈磊的指尖刚触到沈梦雪旗袍盘扣,少女便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紫罗兰色眼眸泛起惊慌的涟漪。
氤氲水汽中,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沾着水珠的睫毛不住颤动:“爸爸,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洗的。”声音发颤,带着急于证明独立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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