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泽的碎片右眼亮起的瞬间,整个被蹂躏的废弃火车站,仿佛被投入了凝固的冰海。空气停止了流动,弥漫的尘埃悬停在半空,连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湮灭能量余波,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冻结的粘稠状态。
只有那无声的精神冲击,如同跨越维度的冰冷洪流,狠狠撞上了鹤淮离!
“呃啊——!”
鹤淮离的惨叫被冻结在喉咙里,变成一种无声的痉挛。他那只燃烧着苍白光点的左眼,瞳孔(如果那光点还能称为瞳孔)骤然收缩至极限!视野被彻底剥夺,只剩下墨泽那张非人扭曲的脸——黑洞般的左眼是吞噬一切欲望的深渊,碎片镶嵌的右眼则是冰冷的、俯瞰众生的神罚之瞳!两者交织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最深处!
剧痛!超越了肉体的界限!
那是源自“容器”核心的撕裂感!是构成他存在的渊核本源,在更高位格、更纯粹的同源力量凝视下,发出的濒临解体的哀鸣!他感觉自己像一件劣质的陶器,正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撑开,布满裂痕,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成毫无意义的尘埃!
身体表面,那些刚刚浮现的、如同活体电路般的暗紫色蚀刻脉络,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滚烫!它们疯狂地亮起、闪烁,如同承受着过载电流的脆弱导线!剧痛沿着这些脉络瞬间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像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
他的意识在剧痛和冰冷凝视的双重碾压下,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几近熄灭。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碾碎的临界点——
嗡!
一个微弱、却极其坚韧的“点”,在他意识废墟的最深处,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顽铁,猛地亮起!
不是渊核的力量!不是冰冷的蚀刻回路!而是……恨!
是墨泽扭曲实验室里束缚环冰冷的触感!是同伴被吞噬前绝望眼神的定格!是“哥”这个称呼背后日日夜夜的屈辱与伪装!是自爆伤口时那深入骨髓的冰寒剧痛!是每一次被当作工具、当作兵器的践踏!
这股恨意,混杂着求生本能,如同在冰封绝境中点燃的、唯一的、滚烫的毒焰!它无视了那来自本源的高位格压制,以一种近乎蛮横的、自毁般的姿态,狠狠撞向那试图冻结他灵魂的冰冷凝视!
“滚——开——!”
这无声的咆哮,在他濒临溃散的意识中炸响!
嗤啦!
鹤淮离左眼那燃烧的苍白光点,仿佛被这滚烫的恨意瞬间“污染”!纯净的冰冷光芒中,陡然炸开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刺目的……暗金色!如同纯净冰面上蔓延的一道污秽裂痕!
这细微的变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墨泽那只碎片右眼中纯粹冰冷的“凝视”,在触及那丝暗金的刹那,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杀戮机器,突然遇到了一个无法解析的异常变量!那源自同源核心的、对“容器”的绝对压制,出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裂隙!
就是这一瞬!
鹤淮离的身体,在剧痛与恨意的双重驱动下,做出了超越极限的反应!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残存的意识只剩下一个最原始的指令——逃!远离那双眼睛!远离那个正在蜕变的怪物!
他那只还能微弱活动的右手,五指如同烧焦的枯枝,猛地插入身下冰冷潮湿、混杂着金属粉末的地面!不顾指甲翻卷、指骨碎裂的剧痛,狠狠一抠!身体借着这股微弱的力量和体内蚀刻脉络过载爆发出的混乱能量乱流,如同被弹射出去的破布娃娃,朝着远离墨泽的方向——那堆被冲击波抹平了一半、仅存的月台边缘废墟——翻滚、扑跌而去!
动作狼狈、扭曲,充满了垂死的挣扎。左肩那道被“寂静场”和自毁引爆重创的伤口,在剧烈的翻滚中再次迸裂,混杂着暗紫光雾的污血泼洒在冰冷的碎石地面上,留下一条断续的、刺目的轨迹。
噗通!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一根半埋入碎石的断裂混凝土立柱后面,激起的尘埃短暂遮蔽了他的身形。左眼那燃烧着苍白与暗金混杂光点的瞳孔,死死紧闭,眼角撕裂的暗紫色血泪蜿蜒而下。身体蜷缩着,剧烈地颤抖,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沫和破碎的呜咽。蚀刻的脉络在他皮肤下疯狂闪烁,如同即将烧毁的电路。
墨泽的碎片右眼,冰冷的光芒微微流转了一下。那丝因暗金恨意而出现的迟滞已然消失,只剩下更深的、被蝼蚁忤逆的冰冷怒意。鹤淮离那狼狈的挣扎和逃窜,在他此刻的感知中,如同慢动作般清晰。
“虫子…” 砂轮摩擦般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新生的、非人的漠然。他缓缓抬起那只正在晶体化的右臂。手臂末端,暗紫色晶体如同活物般蠕动、增生,指尖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变成了几根闪烁着金属冷光的、不规则的尖锐棱柱。
他不需要移动。只要意念微动,一道凝聚了新生湮灭法则的力量,就能轻易将那块残破的混凝土立柱连同后面蜷缩的“容器”,一起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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