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粘稠的“注视”如同湿滑的毒蛇,缠绕着鹤淮离的每一寸神经。铁栅栏外,那个被称为“巡夜”的存在,庞大的、散发着浓烈腐臭的轮廓在惨绿灯光下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阴影。沉重的撞击声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牙酸的、缓慢而粘稠的吸气声,伴随着液体滴落的“啪嗒”声。
它在嗅探。
在分辨。
鹤淮离如同被冻结的石像,死死贴在冰冷的、布满霉斑的墙壁上。那件浸透了深褐色污垢、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血衣紧紧裹在身上,冰冷僵硬的触感如同第二层皮肤,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恶心感。血衣上那沉淀了不知多久的绝望气息,此刻成了他唯一的伪装,与门外“巡夜”散发的恐怖气场激烈地碰撞、交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粘稠的“视线”反复扫过自己。每一次扫视,都带来一种灵魂被湿滑舌头舔舐的滑腻感。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它勒爆。他只能依靠着墙壁传来的冰冷触感和血衣带来的“死寂”伪装,死死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将自己伪装成一具没有生命的、被遗弃的腐物。
一秒…
两秒…
十秒…
时间在死寂与恶臭中被无限拉长。鹤淮离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冷汗早已浸透内里的T恤,又被冰冷僵硬的血衣隔绝,带来一种更加粘腻难受的触感。左眼因极致的紧张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铁栅栏外那片蠕动的黑暗,不敢有丝毫偏移。
门外,“巡夜”那粘稠的吸气声变得有些…迟疑?它似乎无法理解。眼前这个散发着浓烈同类死亡气息的“东西”,为什么还带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顽固存在的…“活物”的扰动?那扰动如此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如此顽强,无法被血衣的气息完全掩盖。
困惑。
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困惑,如同实质的冰雾,从铁栅栏外弥漫进来。
就在鹤淮离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声的对峙压垮、精神防线即将断裂的瞬间——
“巡夜”庞大的阴影猛地晃动了一下!
一声低沉、嘶哑、如同无数气泡在粘稠液体中破裂的……咕噜声,从门外传来!
那冰冷粘稠的“注视感”如同潮水般,带着一丝不甘和更多的困惑,缓缓地……退去了!
紧接着,啪嗒…啪嗒…啪嗒…
湿漉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远离!
沉重、粘稠的拍打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缓慢,沿着幽深的走廊,朝着来时的黑暗深处……渐渐远去。脚步声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死寂中,只留下更加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在空气中缓慢沉降。
活下来了……
鹤淮离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背脊重重撞在铁栅栏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他顾不上疼痛,剧烈地喘息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无法抑制的干呕欲望,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几乎要将他冲垮。
他成功了!
靠着这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血衣,他暂时骗过了“巡夜”!
然而,这短暂的庆幸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别松懈,‘眼睛’。”
墨泽那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针,再次精准地刺入他刚刚放松一丝的神经!
“血衣能混淆‘巡夜’,但它本身……也是一个醒目的标记。它上面沾染的‘死亡’,对这里某些‘病人’来说,是难以抗拒的……‘开胃小菜’。”
开胃小菜?!
鹤淮离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这件污秽不堪的血衣!那浓烈的血腥腐臭气息,此刻不再是保护伞,反而成了催命符!墨泽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巡夜”只是迟钝的看门狗,这病栋里还有更敏锐、更嗜血的猎食者,它们会被血衣散发的死亡气息吸引过来!
必须离开!
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囚笼!在“巡夜”再次返回,或者被更恐怖的“病人”发现之前!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那张被他扒出来、同样污秽不堪、静静躺在地上的塑料门卡!
那张被厚厚的、混合着深褐色污垢和霉菌的粘稠物完全糊死的卡片!
看不清编号!看不清权限!它有什么用?能打开哪扇门?!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没有信息,这张卡就是块废塑料!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刹那——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震颤感,毫无征兆地从他胸口传来!
不是心跳!
而是……来自于那张被他塞在血衣内侧口袋里的、沾满油污的……暗红色外卖卡片!
那张写着“欢迎回到猎场,‘眼睛’。‘遗忘病栋’的病人们,渴望新鲜的…‘容器’。”的、落款为一只空洞眼睛的卡片!
此刻,它正隔着血衣粗糙的布料,散发出一种微弱的、带着诡异温热的波动!这波动如同无形的信号,瞬间传导到他紧握着污秽门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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