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平行位面,山顶的战斗历经小半个时辰,已近尾声。数百具残缺不全的尸骸散落各处,仅余五名契约者在半空中艰难抵御着同样伤痕累累的九头神龙的持续猛攻。
赵高自始至终静立旁观。他目睹那数百道代表契约者的流光疯狂冲击神龙,目睹他们施展出拼命的招式。虽然这些攻击确实给神龙造成了损伤,但效果极其有限。赵高并未轻视,他看到的不仅是一场战斗——一场他自认站在正义一方的对抗——更是一群被残酷压迫至疯狂边缘的人在绝望中寻求解脱、在绝望中奋力挣扎的景象。这场景令他深感触动,也更深刻地认识到世界之外奉行“强者为尊”法则的险恶。
“哈哈哈哈!”
李毅环顾场中仅存的寥寥数名契约者,心知此地便是自己的终点,不由发出疯狂的大笑。乐园对任务失败者的惩罚是死亡,而任务永无止境,李毅心中早已预见到今日结局。能在战斗中死去,也算不枉此生。随即,他燃烧精血,瞬间闪至一头神龙身侧,猛然自爆!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地面的尸骸四散飞溅。
“只愿有来世…”
被称为黑夜的契约者,在闪避神龙攻击的间隙,瞥见不远处铁面的自爆。疯狂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深切的悲哀,低声自语后,他也选择了自爆。又一声震天巨响响彻云霄。
“都死了么?哈哈,我也来了。”
剩余的三名契约者目睹两位同伴自爆,扫视战场惨状,彼此对视一眼,再无犹豫,纷纷引动自身力量自爆。接连三声巨大的轰鸣在山顶炸响,激起漫天尘土。
片刻之后,尘埃落定。赵高看着已然结束的战斗以及遍布坑洼的地面,平静地将一直庇护在宫殿内的六人放出,置于地面,随后收回了九龙战车。
“战斗…结束了?真是可怕的景象。”易小川望着山顶的惨状,心有余悸地说道,暗自庆幸赵高的出现,否则自己必然难逃这群契约者的毒手。
“结束了?或许吧。”赵高语气平静,“先前这群疯子降临咸阳,不知如今城中还剩下多少百姓。”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神色复杂的扶苏和蒙恬,接着说道:
“乱世之中,当以快刀斩乱麻。优柔寡断,手下留情,最终受害的只会是天下苍生。扶苏,如今大秦虽已平定中原战乱,然六国遗族亡秦之心不死。而陛下……”赵高略作停顿,选择更谨慎的措辞,“陛下近年疏于朝政,耽于寻仙问道。你身为大秦长公子,若不愿帝国倾覆,当以武力登基。陛下年事已高,龙体欠安,随时可能病倒,你继位顺理成章。况且,有蒙恬将军统率的蒙家军在,足以镇压任何不服者。”
“愿大秦帝国能在你手中延续国祚,不至二世而亡。此帝国,凝聚了无数老秦人毕生心血,想必你也不愿坐视其覆灭。”
说完,赵高转向一直默默拉着妹妹小月手的高要,手中凭空出现一枚丹药(其来源或功效蕴含玄机),平静地说道:“此丹可助你恢复身体根本。带着小月,寻一处清净之地,隐居去吧。”
高要神色激动地接过丹药——这意味着他有望重获男儿之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谢…谢谢!”
“不必言谢。”赵高又看向易小川,“对你的承诺依然有效。此刻,你便可携心爱之人归隐山林。朝堂纷争,非你所长。”
“诸位,赵高告辞。”赵高对眼前六人说完,脸上浮现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一道光芒闪过,他的身影消失无踪。已完成任务的他,在叮嘱众人之后,便选择了回归。是感同身受于那些契约者深陷的绝望?抑或是不忍目睹这群可怜人在自己面前走向末路?赵高自己也难以厘清,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赵高离去后,高要自恍惚中回神,将手中那颗能让他重获男儿之身的丹药紧紧攥住。他环视了一眼在场的几人,随即拉住妹妹小月的手,决然离去。此刻,他心中已然通透:无论多么煊赫的权势地位,都比不上自身的性命与安稳。既然已无望重返现代,他便决心在这古代安稳度日。寻一处僻静所在,带着小月,在庭院中种一棵树,植几株花,闲适地观花开花落——这样的生活,高要思忖着,亦觉甚好。他握着妹妹的手,又紧了紧。
“扶苏公子,蒙恬将军,”易小川看着挚友高要携小月远去,也握紧了身旁玉漱的手,对扶苏和蒙恬说道,“大秦的江山社稷,天下的黎民百姓,就托付给二位了。我素无雄心壮志。当年吕素在我眼前香消玉殒之时,我便对这生离死别深恶痛绝。如今有机会去过我向往的生活,这次,我绝不会再错过。”
说罢,易小川亦带着玉漱含笑离开。他初临此世时,也曾以为自己能凭借后世的智慧与见识建功立业。他结识了项羽、刘邦等人,视其为英雄豪杰,欲与之深交。然而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因刘邦构陷,他身陷囹圄。更曾有一位女子,吕素,眼中唯有他一人,可就在他决意与她共度余生之时,命运再次无情嘲弄,吕素为他而死。如今,他心灰意冷,只愿携心爱之人玉漱,归隐山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伴终老。下山途中,易小川望向身旁的玉漱,两人相视一笑,这更坚定了他归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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