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派去李老栓乡下的人传回消息:李老栓家大门紧锁,邻居言其三日前夜里匆匆离去,说是去城里投奔亲戚,之后再无音讯。线索,似乎又断了。
莫承恩站在掺假的米堆前,脸色铁青。他再次拿出那本军粮账册,翻到记录“陈仓米”损耗的那一页。这一次,他不再看数字,而是死死盯着那些被刻意加深的墨点。他尝试将木屑上那半个残缺的兰花印记,在脑海中与这些墨点的位置进行比对、拼凑…
一丝灵光骤然闪现!虽然墨点看似杂乱,但当以特定的几个点为中心,将其余墨点视为延伸的线条时…那形态,竟与木屑上的半个兰花印记有着惊人的神似!这根本不是什么无意的墨渍,而是一种极其隐秘的标记暗号!这账册,是有人故意篡改,并通过这种暗记传递某种信息!
“影月盟…兰花令!”莫承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那残缺的印记,此刻在他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正是影月盟内部用于传递核心指令的“金丝兰”标记的一部分!昨夜密室中的木屑,今日账本上的暗记,都指向同一个幕后黑手!莫仁礼,这个在莫家兢兢业业数十年的老管事,竟然早已被影月盟渗透!
当莫承恩带着确凿的证据和那本暗藏玄机的账册回到正厅时,莫仁礼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在莫思聪雷霆震怒的逼问和铁证面前,他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地交代了一切。
是影月盟!他们通过一个伪装成行商的外线“灰鹞”,在半年前就找上了他。先是利诱,许以重金和其孙儿的前程;后是威逼,以其早年经手的一桩不光彩旧事相胁。他被迫成了影月盟钉在莫家内部的一颗钉子。他的任务,就是利用职务之便,在莫家与邕州官仓的军粮往来账目上做手脚,制造亏空,并利用影月盟传授的“金丝兰”暗记手法,在篡改后的关键账目上留下特定标记,传递“任务完成”或“物资已转移”的信号。这些被贪墨的军粮,最终都被秘密转运,去向不明,很可能用于供养影月盟或其盟友的秘密武装!而昨夜祖祠事发后,也是他第一时间按照“灰鹞”的紧急指令,试图利用例行查账的机会,抹平或转移账目上的破绽,甚至可能想销毁这本关键的账册!
“那‘灰鹞’现在何处?如何联络?”莫思聪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知道…每次都是他…他主动找我…在城南‘福记’茶楼后巷…”莫仁礼抖如筛糠。
“带下去!严加看管!”莫思聪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家丑,巨大的家丑!但此刻,揪出内鬼的愤怒,远不及这背后所揭示的阴谋让他心惊。影月盟对莫家的渗透,竟已深至如此地步!他们处心积虑制造军粮亏空,绝不仅仅是为了钱财,其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图谋,很可能与龙脉图引发的动荡直接相关!
就在莫家陷入肃清内鬼的肃杀气氛时,天宁寺的晨钟,依旧准时敲响,浑厚悠扬的钟声试图涤荡尘世的纷扰。然而,今日的大雄宝殿内,却笼罩着一层不同寻常的悲戚与惊疑。
高僧法空大师,身披赤金袈裟,手持九环锡杖,带领着寺内百余僧众,正在进行例行的早课诵经。香烟缭绕,梵音低唱,本该是庄严肃穆的时刻。突然,一名负责拂拭佛像的小沙弥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手中的鸡毛掸子“啪嗒”掉在地上。
“师…师父!佛…佛像…哭了!”小沙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诵经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大殿中央那尊丈六高的青铜坐佛之上。只见佛像那微阖的慈悲双目眼角处,竟真的凝结出两颗晶莹的水珠,在长明灯的光芒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水珠越聚越大,终于不堪重负,沿着佛面庄严的轮廓,缓缓滑落,“滴答”一声,落在下方冰冷的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阿弥陀佛!”饶是法空大师修为精深,此刻也不禁面露惊容。佛像垂泪,这是亘古未有的异象!他快步上前,不顾仪态地凑近佛像面部,仔细端详那泪痕。一名弟子迅速递上一根干净的银针和一只小巧的白玉钵盂。
法空大师用银针极其小心地蘸取了一点尚未落下的泪珠,置于钵盂之中。他凝神细看,浑浊的老眼骤然迸发出锐利的光芒。那泪珠并非清水,质地略显粘稠,在钵盂中微微荡漾,竟隐隐浮现出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的金色丝线!这些金丝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构成了一种奇特的、如同植物叶脉般的脉络网络!
“金丝兰脉络!”法空大师失声低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纹路,与莫承恩暗中派人送来、请他参详的那枚木屑上残缺的“金丝兰”印记,其核心的脉络走向何其相似!昨夜莫家祖祠遭劫,龙脉图失窃,今日寺中佛像便现此异象,泪中含兰…这绝非巧合!佛像垂泪,是在警示!这泪痕中的脉络,分明指向了邕州地脉龙气,也与那失窃的龙脉图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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