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桓叹了一口气,一副不知道要拿这个敏感的弟弟怎么办的模样,岁桓凑到季狸耳前询问,“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一开始以为你在恐惧那件事,如今看来好像不是,你可以同哥哥说任何事情。”随即岁桓伸手抵住季狸的心口处,“莫要憋在心里,太累了。”
季狸张了张嘴,干巴巴说道,“我不想回去,那里没有你们在。”
“你要回哪去?”岁桉问道,“那片林子吗?你若是回去我同你一起,要不然你这笨模样估计连果子都只能捡酸的吃。”
小幺回想起第一次见季狸的模样,他确实在吃酸果子,把季狸搂得更紧了些。
“你若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也不用担心我们会离开,这里就是家,我们哪都不会去的。”岁桓这才终于明白季狸憋在心里的结是什么。
季狸突然感觉自己好卑劣,明明岁桓岁桉他们是有可能找到父母的,虽然概率很小,但是他居然希望这个家永远都不会散。
“我们不会离开,即使我和岁桉知道爹娘是谁也不会。”岁桓见装水的碗见了底,让季狸躺下睡觉,岁桉在另一边和小幺一同挤在季狸身边。
岁桉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能向季狸做出保证,“季小狸你别瞎想,在慈幼局里的孩子都不想回家,也没有家,至少在这里是这样的,若是我以后回到所谓的爹娘身边,我、我就改名叫岁狗!”
岁桉的话成功地把季狸逗笑了,此刻的季狸终于感受到了温暖,没有什么比当下温暖更重要了,他宁愿以后天天叫岁桉岁狗,也不愿意他有家不能回。
岁桓一下下拍着季狸哄他入睡,听到三人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岁桓才又轻声说了一句,“我和岁桉永远也不会回去……”
因为卖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爹娘,而所谓的人伢子也不过是给黑店提供两脚羊的人。
原本爹娘只想卖一个儿子用来贴补家用的,但是岁桉那个傻子竟然自己往板车上跳,哭着喊着扯自己的袖子,家里孩子多,也就自然而然的卖了,像卖牲口似的。
不过也多亏了岁桉,板车在上坡的时候那人有些吃力没能控制住方向,连车带人都翻了下去。
两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为了保命他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机械地举起石头、放下石头……
事后岁桉也哭了,哭得很惨,不过小手还是紧紧牵着他的手怕被哥哥丢在那里。
来到慈幼局后,岁桉仿佛失忆了一般,忘了那天的事情,只留他一个人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岁桓起身看了看,果然看见岁桉已经敞着肚皮,变着花样把小幺踹到了脚边,把小幺拉到自己旁边,又给岁桉把被子盖好,搂着季狸也睡着了。
秋日里的草原不像夏季那般绿意盎然,草地由绿转黄,摸上去甚至有些扎手,几根长势喜人的野草也被强风吹得折断了腰。
季狸他们被雪玉京勒令多披了一件天鹅绒斗篷才放他们出去疯闹。
萧靖和雪玉京则是留在毡房内和扎那商讨“赏金”的份额。
由于现在扎那不得民心,他只能和黑白两道都通吃的藏香阁做起交易,以求能为自己多个帮手,所以除了之前应允好要付给藏香阁的“暗花”钱,扎那还打算额外送出自己的部分草场以表诚意。
阿勒泰一大早就带着几个平日里玩的好的孩子一同来找季狸他们玩。
季狸头一次来草原,作为东道主的阿勒泰不用扎那嘱咐就已经给小伙伴们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活动流程。
“要带我们骑马?!”岁桉惊呼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立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整个人躲到岁桓身后,两只手紧紧拽住岁桓的衣角,“不行不行!万一马又发疯了怎么办?我控制不住的。”
岁桓回过身来拍了拍岁桉的后背,岁桉平日里虽然会嘴硬逞能惯了,但是上次马发疯着实被吓得不轻。
“所以才要学啊!你放心,我的伙伴们个个都是骑马好手,他们会带着你们骑的。”
阿勒泰向身后招了招手,那些原本偷偷打量的蒙古孩子这才争先恐后地凑到前面瞧。
中原人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脸蛋比他们的要嫩一些,还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在瞧见季狸双眼是异瞳的时候更是惹得惊呼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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