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病榻谶语
翠云山芭蕉洞内,寒玉床散发的冷冽气息与药炉的热气在半空相撞,化作细小的冰晶飘落。红孩儿跪在床前,看着母亲铁扇公主苍白如纸的面容。曾经能扇动八百里火焰的玉手此刻瘦骨嶙峋,唯有指间的芭蕉扇残片仍泛着微光,扇骨上的西王母符印已淡如薄纱。
"娘亲..." 七岁的圣婴伸手想触碰母亲额前的灰发,指尖刚掠过空气,铁扇公主的瞳孔突然泛起昆仑玉的翠色,惊得他缩回手。那双眼眸不再是记忆中的温柔,而是映着破碎的镜光,仿佛藏着无数个重叠的未来。
"孩儿过来。" 罗刹女声音嘶哑,仿佛声带被火焰灼过,从枕下抽出一片翡翠叶子。叶子边缘泛着焦痕,正是三年前积雷山大战时她最后一次挥动芭蕉扇留下的。
叶子贴上眉心的刹那,红孩儿左眼骤然燃起三昧真火,右眼却流下冰凉的液体。脑海中浮现出诡异画面:成年后的自己站在崩塌的灵山前,手中短斧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融化的金色佛经,每一滴都在焦土上开出红莲。
"巽风听令,离火归心..." 罗刹女每念一句,嘴角就溢出一缕血丝,血丝落在翡翠叶上,竟凝成细小的扇纹。红孩儿惊恐地发现,母亲传授的不是驾驭芭蕉扇的法诀,而是某种燃烧元神的禁术,每一个字都在割裂她与天道的联系。
"娘亲不要!" 他拼命想扯开那片叶子,却发现叶子已融入皮肉,叶脉与他的血管产生共鸣。铁扇公主用最后的力气按住他手腕,指甲深深掐入他血脉,声音轻得像即将熄灭的烛火:"记住... 三昧真火最深处... 藏着一滴... 温柔..."
话音未落,寒玉床突然发出脆响。铁扇公主的身躯如琉璃般崩解,唯有翡翠叶和芭蕉扇残片悬浮空中。红孩儿抱住残片,发现扇骨内侧刻着细小的妖文:"火精归位之日,便是娘归之时。"
【二】扇骨藏秘
记忆如潮水退去,红孩儿在火焰山腹地睁开眼,手中的盘古斧不知何时已变回混铁棍。额间翡翠叶的灼痛仍在,母亲临终的呓语在耳边回响:"三昧真火最深处..."
他下意识运转心法,左眼重新燃起火焰。这次的火不再是往日的赤红色,而是带着翡翠光泽的温润,如同母亲抚摸他时的温度。火光映照下,混铁棍表面的夔牛纹突然扭曲重组,浮现出芭蕉扇的图案!
"这是......"
棍身突然烫得握不住。红孩儿松手的刹那,混铁棍在空中分解重组,竟化作一柄小巧的芭蕉扇,扇面上的火焰纹与他左眼的真火完全一致。扇骨内侧的妖文清晰可见,正是当年铁扇公主未说完的扇诀。
扇面展开时,整座火焰山的地脉突然安静下来。沸腾的熔岩如被按下暂停键,凝固成镜面,映出红孩儿惊愕的脸。镜面下,隐约可见一座古老宫殿的轮廓,殿顶的盘龙柱上缠绕着佛门禁制,而殿中央悬浮着的,是 ——
"齐天大圣?!"
岩浆映出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悟空被七十二道佛门锁链穿透四肢,悬在祭坛上。金箍棒断成三截散落四周,火眼金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血洞,胸口插着的短斧与他体内的盘古斧一模一样!
芭蕉扇突然自动合拢,狠狠敲在他天灵盖上。剧痛中,红孩儿看到另一段记忆:三百年前的昆仑山巅,铁扇公主被十八罗汉围攻,她撕下半片芭蕉扇,将毕生修为凝成翡翠叶,叶脉里藏着的,是火焰山深处的坐标。
"所以娘亲早就......"
地面突然震动,凝固的岩浆重新沸腾。红孩儿脚下的岩石裂开,一股巨力将他拖入地底!下坠中,芭蕉扇发出柔和青光,照亮了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牛魔王的笔迹:
"如来以天魔乱我心智,老君借丹劫毁我道基。唯留此讯于火焰山地脉,待我儿斧魄觉醒时 ——"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红孩儿重重摔在一片青铜地面上,抬头看见令他血液凝固的景象 ——
【三】悟空被困
方圆千丈的青铜宫殿内,三百六十根盘龙柱顶天立地,每根柱子上都钉着一具大妖尸骸。他们的妖丹被佛印碾碎,尸身却被炼成不灭金身,唯有眼中残留的不甘,在青铜地面投下斑驳的影。
宫殿正中的祭坛上,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覆盖着五色石皮,每一次搏动都渗出岩浆。红孩儿手中的芭蕉扇突然飞向心脏,扇骨与石皮接触的瞬间,两者同时剥落,露出里面 ——
一滴水。
"三昧真火最深处... 藏着一滴温柔..." 铁扇公主的声音从水滴中传出,带着三百年前的体温,"这是娘在昆仑镜里看到你命运时,落下的那滴泪。"
红孩儿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水滴融入指尖的刹那,整座妖庭遗迹突然活了过来!盘龙柱上的尸骸纷纷抬头,三百六十道妖魂化作流光涌入他体内,带来撕心裂肺的痛。他看见这些大妖的记忆:被如来以 "度化" 之名镇压,被老君以 "炼药" 之由抽取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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