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十分钟后到达。医护人员给母亲量了血压——190/110,立即给予降压处理。林悦握着母亲的手随担架下楼,母亲的手心湿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去医院的路上,母亲一直闭着眼睛,但神志清醒。林悦不断和她说话,生怕她昏睡过去:"妈,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陈远会在那边等我们..."
华山医院急诊科门前,陈远果然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救护车驶来,他立即指挥医护人员将母亲推进抢救室。林悦想跟进去,被护士拦在门外。
"家属请在等候区等待。"护士的声音不容置疑。
林悦站在抢救室门外,透过门上的小窗只能看到医护人员忙碌的背影和陈远白大褂的一角。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着墙慢慢滑坐在长椅上。
手机震动起来,是仁和医疗HR发来的公司介绍和岗位说明。林悦机械地点开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在她眼前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片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陈远走出来,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血压已经降下来了,初步判断是后循环缺血,需要进一步做MRI确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林悦长舒一口气,双腿发软:"谢谢你,陈远。"
"应该的。"陈远犹豫了一下,"不过...我们在你母亲的血检中发现一些异常指标,可能需要更多检查。"
"什么异常?"
"碱性磷酸酶和钙离子偏高,可能只是骨质疏松,但也可能..."陈远斟酌着词句,"需要排除一些其他可能性。"
林悦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是说...癌症?"
"不一定,先别自己吓自己。"陈远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我已经安排了住院和全套检查,明天就会有结果。"
母亲被推出来时脸色好了很多,但依然苍白。她虚弱地向林悦伸出手:"悦悦,别担心,妈没事..."
林悦握住母亲的手,强忍泪水:"嗯,您好好休息,陈医生说很快就能出院。"
护士推着病床走向电梯,林悦和陈远跟在后面。电梯里,陈远小声对林悦说:"今晚最好有人陪护,你..."
"我当然留下。"林悦打断他。
"那我晚点查完房过来看看。"陈远点点头,"7楼神经内科,找李护士安排陪护床。"
病房是三人间,母亲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护士们忙着连接监护设备和输液。林悦站在一旁,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以患者家属身份长时间待在医院,而不是匆匆探望后就赶回公司。
一切安排妥当后,母亲很快睡着了。林悦坐在窗边的陪护椅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后循环缺血"和"碱性磷酸酶升高"。一个个医学术语和可能的诊断在她眼前闪过,每条信息都像一块石头压在她胸口。
傍晚时分,陈远带着住院医师来查房。他仔细检查了母亲的瞳孔反射和四肢肌力,又询问了一些症状细节。林悦站在一旁,第一次以旁观者视角看到工作中的陈远——专业、耐心、细致,与平日里的温和判若两人。
"今晚继续观察,明早做MRI。"查房结束后,陈远对林悦说,"你去吃个晚饭吧,我让护士帮忙照看一会儿。"
医院食堂已经过了饭点,只剩下一些冷掉的炒菜和汤。林悦随便拿了一碗面条,食不知味地吞咽着。手机屏幕亮起,是前同事小林发来的消息:"林总监,张薇今天在会上把你的市场策略说成是她自己的,太无耻了!"
林悦回了个"随她去吧",锁上屏幕。一周前,这种事会让她怒火中烧,现在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当母亲的生命可能受到威胁时,职场的勾心斗角简直像幼儿园的过家家。
回到病房,母亲已经醒了,正试图自己坐起来喝水。林悦赶忙上前帮忙,调整病床角度,又在母亲背后垫了个枕头。
"悦悦,"母亲的声音很轻,"如果...我是说如果,检查结果不好,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妈!别胡说,等明天检查完再说。"林悦握住母亲的手。
"听我说完,"母亲坚持道,"如果有什么不测,你要学会依靠别人。一个人扛着太累了..."
林悦的眼泪终于决堤:"我答应你。但你必须好好的,我...我才刚辞职,还没开始新生活呢。"
母亲微笑着擦去她的泪水:"傻孩子,妈只是说万一。陈医生人不错,对吧?"
林悦破涕为笑:"这时候还想着撮合我们?"
"当妈的职责嘛。"母亲调皮地眨眨眼,随即又严肃起来,"悦悦,找到那个约翰霍普金斯offer了吗?"
"嗯,在书房看到的。"
"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也是最重要的决定。"母亲望着窗外的夜色,"不是因为放弃了好工作,而是因为我为了别人放弃了自己的选择权。悦悦,真正的独立不是拒绝所有依靠,而是拥有选择的自由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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