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充满绝对俯瞰意志的凝视穿透星穹之舟的护盾,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扎进程岩的灵魂深处。那并非单纯的恶意,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漠然,视万物为尘埃,视挣扎为蝼蚁振翅。程岩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冻结、碾碎!
“呃啊——!”他发出一声低吼,七窍瞬间渗出银金色的血丝。体内那融合了守护意志与“蚀”经验的新生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发运转,在灵魂核心构筑起一层坚韧的屏障,堪堪抵挡住这股来自“主宰者”的意志冲击。额间的银金双色印记灼热发亮,如同在黑暗中燃烧的灯塔。
与此同时,他怀中那枚属于时黯的“时之泪”晶石变得滚烫无比,剧烈震颤着,仿佛一颗被唤醒的心脏。一股带着强烈悲怆、不甘与某种决绝守护意念的冰冷气息从中涌出,与程岩自身的力量短暂交融,竟奇迹般地中和了一部分“主宰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警告!精神污染指数突破临界阈值!船体结构完整性持续恶化!前方高能时空陷阱!”苏沐雨的声音在程岩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电子杂音,甚至出现了一丝断续的“卡顿”。她周身星光狂乱闪烁,构成身体的几何光形剧烈波动,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计算和抵抗压力。
前方,那由纯粹恶意构成的暗金漩涡已经扩张到足以吞噬星辰!它无声地旋转着,中心是绝对的虚无,散发着连光线都能扭曲撕裂的恐怖引力。星穹之舟如同扑火的飞蛾,正不受控制地被拉向毁灭的深渊!
“引擎过载!反向推力失效!”苏沐雨的声音冰冷中透着一丝罕见的“焦急”。
“源初之心!给我力量!”程岩双目赤金,双手死死按在控制光池上,将体内所有的力量,连同“时之泪”中时黯遗留的那股冰冷意志,不顾一切地灌注进星穹之舟核心那黯淡的“源初之心”!
嗡——!
濒临熄灭的“源初之心”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暗金光芒!整艘星穹之舟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船体表面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一股强大却极不稳定的空间折叠力场在船尾生成,强行对抗着暗金漩涡的吞噬之力。
空间被两股力量疯狂撕扯、扭曲。舷窗外不再是星空,而是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色彩乱流,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高速旋转。
“空间折叠...强行启动...坐标...混乱...无法计算...风险...极大...”苏沐雨的星光之躯闪烁得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声音断断续续。
“管不了那么多了!走!”程岩咆哮。
轰!!!
星穹之舟尾部喷出的不再是光焰,而是一片破碎的空间碎片!飞船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挣脱了暗金漩涡的捕捉边缘,再次坍缩成一个光点,消失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之中。
这一次的空间折叠,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和失控。程岩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宇宙级的滚筒洗衣机,灵魂和肉体都在被反复撕扯、揉碎、重组。银金双色的血液从全身毛孔渗出,意识在昏迷的边缘疯狂挣扎。唯有紧握“时之泪”晶石和心中守护的执念,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剧烈的撞击感将程岩从混沌中震醒!
砰!轰隆隆——!
星穹之舟如同陨石般狠狠砸落。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结构崩塌声、能量管道爆炸的闷响不绝于耳。船体翻滚、撞击、最终在一阵天旋地转后,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停了下来。
死寂。
只有船体残骸偶尔发出的“噼啪”电流声,和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嗒...嗒...”声。
程岩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全身无处不痛。他发现自己被甩离了控制台,卡在一堆扭曲的金属板和断裂的能量管线之间。银金色的血液染红了破损的衣袍。他尝试运转力量,体内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新生力量如同耗尽的油灯,只剩下微弱的火苗,额头的印记也黯淡无光。怀中的“时之泪”晶石裂痕更多,温度却降了下来,只是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紫光。
“苏沐雨!”程岩心中一紧,挣扎着想爬起来。
他环顾四周,星穹之舟内部已经彻底成了一片废墟。控制台完全损毁,光池熄灭。维生系统报警灯疯狂闪烁着红光,发出刺耳的蜂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金属熔化的味道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甜腥味。
没有看到苏沐雨星光之躯的踪迹。
“苏沐雨!回答我!”程岩的声音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他忍着剧痛,扒开压住腿的金属板,踉跄着在废墟中寻找。
终于,在船体断裂处,靠近一个巨大破口的地方,他找到了她。
苏沐雨没有像他一样被甩飞。她依旧悬浮着,但离地只有寸许。然而,她此刻的状态让程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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