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保安呢?”
光线骤暗带来的强烈不适让沈微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一面被擂动的战鼓。她立刻将身体重心放低,背脊微微弓起,整个人进入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混乱中,她敏锐地捕捉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压抑的抽气声。
声音来自一位穿着香槟色露背晚礼服、站在餐台边缘的年轻女客。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不轻,正慌乱地试图扶稳手中摇摇欲坠的高脚杯。
沈微的目光,却像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定格在女客身旁那张冰冷的金属餐台上!
一张银色的托盘静静搁在那里,上面几杯斟满澄澈金色液体的香槟杯在幽暗的应急灯下反射着微弱的、不祥的光泽。而就在那几只杯子的旁边,托盘光洁的表面上,静静地躺着一件与这混乱奢靡的宴会氛围格格不入、却又瞬间攫住沈微所有呼吸的东西。
一朵花。
一朵新鲜得如同刚从枝头采撷下来的黑色曼陀罗!
花瓣丝绒般厚重,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吞噬光线的墨黑,层层叠叠地舒展开,边缘锋利得像是淬了寒冰的刀刃。诡异的是,在应急灯惨淡的光线下,那深黑的花瓣边缘,竟清晰地凝结着一颗颗细小、圆润、如同泪珠般的水珠,折射出冰冷无机质的微光。它静静地躺在托盘冰冷的金属光泽里,像一颗来自地狱深处的、带着露水的不祥徽记,更像是一张无声的、浸透着死亡寒意的请柬。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周围鼎沸的人声、混乱的脚步声、女人惊恐的啜泣……所有声音都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沈微的耳中只剩下自己血液冲击耳膜的轰鸣,和心脏沉重撞击胸腔的钝响。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直冲天灵盖,让她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冻结。是“它”!那个象征着死亡、复仇和扭曲权力的标志!它回来了!在顾议员刚刚倒台、陆氏看似尘埃落定、所有人都在庆祝“胜利”的时刻,它以这样一种极致诡异、极具嘲讽的方式,回来了!
它无声地宣告:游戏,远未结束。阴影,从未真正散去。
沈微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涌向大脑,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关紧咬发出的细微咯咯声。一股冰冷的愤怒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不是结束!从来就不是结束!这朵带着露水的、新鲜得如同刚从地狱花园采摘的黑色曼陀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打在刚刚升起一丝虚假安宁的心上。它无声地、却无比清晰地嘲笑着这场盛大庆功宴的天真。
陆凛!
这个名字如同烙铁般烫过她的意识。她猛地抬头,穿过混乱攒动的人影和幽暗的光线,视线精准地投向几秒钟前陆凛所在的位置。
他不在原地。
就在灯光熄灭的同一刹那,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如同猎豹般动了!沈微的目光刚刚捕捉到他的动作,他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无声无息地穿过因惊恐而略显停滞的人群,目标明确地扑向了那张放置着致命花朵的餐台!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狂暴的决绝,与平日掌控全局的从容判若两人。
“别碰!” 一声低沉、冰冷、蕴含着巨大风暴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混乱的宴会厅一角炸响。
陆凛的手,带着一种绝对的力量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如同铁钳般牢牢地、甚至可以说是粗暴地扣住了那个端着托盘的侍者刚刚伸向黑色曼陀罗的手腕!侍者是个年轻小伙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陆凛身上瞬间爆发出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怖杀气吓得魂飞魄散,托盘脱手而出,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香槟和玻璃碎片飞溅开来。
“陆…陆总……” 侍者面无人色,牙齿咯咯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凛根本无暇理会他。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死死钉在那朵躺在冰冷金属托盘上的黑色曼陀罗上。那目光里翻涌着沈微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震惊?有,但转瞬即逝。更多的是暴怒,一种被公然挑衅权威、被侵入绝对禁地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怒!然而,在这滔天怒焰的最深处,沈微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那绝不是第一次见到此物的震惊。那是一种“它终究还是来了”的、带着沉重枷锁的确认!
“陈伯!” 陆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穿透了周围的混乱。管家陈伯像一道影子般迅速出现在他身边,脸上惯有的温和恭谨被一种罕见的凝重取代。
“封锁现场!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许动!安保组,接管所有出入口!立刻!” 陆凛的命令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这朵花……接触过它的所有东西,包括这个托盘,这个侍者,”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个抖如筛糠的年轻人,“全部单独隔离!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给我查!彻彻底底地查!今晚所有进出厨房、接触过酒水食物的人,一个不漏!还有供电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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