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捧着一个打开的丝绒托盘上前。托盘里静静地躺着两枚戒指。男戒是宽厚的铂金指环,设计极其简洁冷硬,只在戒圈内侧,极其隐秘地刻着一圈微小的、盛开的蔷薇花纹。女戒则要精致得多,主钻是一颗纯净无瑕的梨形钻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白钻,整体造型宛如一滴凝固的泪珠,又像一朵初绽的蔷薇花苞。戒托侧面,同样以极其精湛的微雕工艺,刻满了连绵的蔷薇藤蔓。
陆凛拿起那枚女戒。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他托起沈微的左手,指尖能感受到她脉搏轻微的跳动。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象征着永恒誓约的戒指,缓缓地、坚定地推进她左手的无名指根部。冰凉的金属触碰到肌肤,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
轮到沈微。她拿起那枚宽厚的男戒。陆凛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处有着明显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枪、握刀留下的印记,是黑暗过往无法磨灭的勋章。她轻轻托起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微微的紧绷。她抬眼,撞进他凝视着自己的、深不见底的目光里。她微微一笑,稳稳地将戒指套入他的无名指。铂金的冷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衬得那隐秘的蔷薇刻痕仿佛活了过来。
“新郎,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神父的声音带着祝福的笑意。
花房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拱门下。
陆凛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极其温柔地捧住了沈微的脸颊。他的动作珍重得如同捧着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又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渴望。他的目光深深地锁住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俯下身。
没有急切,没有掠夺。他的唇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虔诚,轻轻地、温柔地印在了沈微柔软的双唇上。这是一个纯粹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却比任何激烈的吻都更深入灵魂。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传递着一种无声的誓言:尘埃落定,劫波渡尽,从此以后,他的世界只有她。
沈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一滴晶莹的泪珠终于挣脱束缚,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她抬起手臂,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将自己完全交付于这个吻,交付于这个用生命将她从深渊中托起的男人。花瓣的香气,阳光的温度,他唇上的暖意,还有那滴泪水的微咸……所有的感官都汇聚成一种巨大的、令人眩晕的幸福洪流,冲刷着她,淹没了她。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掌声在花房里热烈地响起,混合着沈月喜极而泣的呜咽声。阳光穿过玻璃穹顶,在他们周身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
许久,陆凛才缓缓抬起头,结束了这个漫长而温柔的吻。他的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他的眼神深邃得如同宇宙,里面清晰地映着她微红的脸颊和含泪带笑的眼眸。
“陆太太,”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满足和一种全新的、滚烫的归属感,“我的。”
沈微笑了,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笑容却明媚如骄阳:“陆先生,”她学着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娇嗔和无比的笃定,“我的。”
仪式结束,花房变成了温馨的宴会厅。长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精致的银器和水晶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和欢声笑语。沈微被众人簇拥着,接受着祝福,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陆凛站在她身边,虽然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但眉宇间冰封的寒意早已消融,目光几乎黏在沈微身上,偶尔低声回应旁人的祝福,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地守护着她,为她挡去不必要的打扰,或者在她酒杯空了之前,不动声色地续上她喜欢的果汁。
沈月像只快乐的小鸟,穿梭在宾客间,脸颊红扑扑的,分享着姐姐姐夫的喜悦。
趁着沈微被几位女宾拉着说话的间隙,老刑警陈国栋端着酒杯,踱步到站在落地窗边稍作休息的陆凛身旁。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夕阳的余晖给一切都镀上了温暖的橘红色。
“小子,”陈国栋的声音带着长辈特有的粗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不容易。”他举了举杯。
陆凛侧过头,对这位在关键时刻多次给予他们帮助的老人,眼神里有着真切的尊重:“陈老,多谢。”
陈国栋摆摆手,从自己那件旧式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用牛皮纸仔细包裹好的小方盒,递向陆凛。那盒子不大,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岁月感和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份子钱太俗,老头子我也没几个钱。”陈国栋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陆凛能听清,“这个,算是…迟到的贺礼。也是…一个交代。”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扫了一眼远处笑靥如花的沈微,“当年沈家案子,还有后来牵扯出的‘圆桌会’…水太深,有些线头,当年没能力扯,有些…扯出来只怕会平地再起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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