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一下眼睛,一身水汪汪的颜色在烟笼中显得极其醒目,倏地从原处跳至高空,像闷热的天里喷出的一落清源,吸引人去注意,只是依旧,他那如玉般温润的面庞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跃到丛林之顶,挥舞两方衣袖飞速旋转。霎时间,天昏地暗。簌落落的绿叶突然从顶上纷纷飘落,一方丛林都伴随着他的舞动在不停震动,发出不切实际的“轰隆”声来,南宫耀在地面紧紧护住耳朵,在急速运转的最底层,他无法挪动一步,也难以将上头的蓝衣人辨得清楚。
也不知震动的声音持续了多久,南宫耀再抬起头来时,眼前已再无那方闷热模糊的丛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玄色茫雾,而后是隐约闪烁星粒的夜空,而在他的身下,脚踩的地方却是数不清的沟壑、裂地,不见一根草芥,只有空不见边际的荒芜。
天晓得究竟有多少颗漂亮的星,南宫耀一时看花了眼。
他忘了脚下是一方贫瘠,心思全被扑闪闪的星空吸引,万千真实的星粒不止地雀跃,一如狂跳的心脏在此刻一齐地轰鸣,仰望看不透的天边,一道金光闪闪的痕线自一边划过,飞速地滚动着、相链着,驶往夜空的另一边,那闪闪发光的程度,几乎要盖过满天的星斗。
那条金线逐渐明朗,逐渐偏移本来的方向,改为冲着他的方向追命似的奔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眼前从线逐渐汇集成一点,从有弧度的摆动逐渐快成一根金色细柱,接着又成线,最终在眼前恢复成软绵绵的状态,被伸出手的蓝衣人稳稳抓在手里,而此时的蓝衣人在金光的庇护下,也闪露着同样耀眼的光芒。
他握住那根金链,像一尊金塑的佛像,他的背后是轰鸣的霹雳,原先的星粒全都连成暴虐的闪电,随着金链的摇摆,电闪雷鸣,暗夜的长空,有人拿起长劫在手的宿命,沉默又兴奋地挥舞着爪牙。
蓝衣人歪了歪脑袋,望着下头的人苍白的面容,僵硬地抬手,举着金链倏地落下,先是一阵白色金光在夜空中审判,暴雷的声音接踵而至。
与此同时,南宫耀的身上多了一道看不清的血色链条缠绕。接着他又抬手,第二条模模糊糊的链条很快捆住他的双脚。
仿佛是从他身边空气中成活的,好几条血链得了令似的不断攀上,一齐地绑住了他的双手双脚以及腰身,南宫耀被捆得如同被包扎的伤口,所被触碰到的每一处皮肤都感到无比瘙痒,可他被束缚着,难以疏解,只能强忍着。
许久挣脱不开,他仰头,欲哭无泪,问他:“你是何人!”
那人蓦地停手,很乐意回答这一问题:“能管住你的人。”
南宫耀额上覆了黑线,两只被捆在腰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仰天怒吼:“你到底是谁!”
蓝衣人将他的金链绑在自己腰间,须臾便与他的身体融于一体,他的双手撑在膝上,弯腰看向南宫耀的方向,张唇道:“灵王他,过去的朋友。”
哥哥的朋友?哥哥一向对他是顶好的,他的朋友怎么会如此欺辱自己?
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那人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是故灵王,他的朋友。”
竟是老灵王?
南宫耀似乎觉得身上的异感减轻了些许,也许是自己已经适应了,他抬头继续问他:“父亲他,是不是很看不上我?”
据哥哥以及身边人所说,老灵王是在南宫耀大约一百多岁的时候殡天的。
由于他们灵界的孩子生长得十分缓慢,正常的孩子约莫四五十岁便视作为成人,有些天资不够的人甚至要等到一百岁左右才视作为长大。
南宫耀对于百岁以前的事情,从未忆起过什么重要的片段,可以说是一个从未揭开过的匣子,匣子里连父亲给的一颗糖都未曾知晓有无。
蓝衣人抿唇,捏了捏身上的金光腰带,冷眸告诉他:“是,和你想得一样。其实也没什么好奇的吧,你要一早是个聪明又有本事的,这灵王之位怎会轮到别人来当?”
南宫耀闻言,不以为然,这天下最厉害的人才能做灵王,由哥哥在宫中执掌,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只要老老实实地和哥哥绑在一起,仰仗哥哥的头衔,哪怕被视作累赘一类他也能够心满了。
他又继续问道:“你应该是仙人一类吧?”
蓝衣人挑挑眉,不置可否,南宫耀续说:“方才你道‘是能管我的人’,我便也猜测出了,实际上我对你们仙人也是极其尊敬且仰慕的,恩师也是仙人。”须臾他又补充道:“不过恩师他从来不擅管闲事。”
蓝衣人听了他的话后,露出一点笑意来,他忍不住飞到地面上来,和南宫耀对立而视,他双手抱胸,调侃道:“恩师?那我问问你,倘若你所谓的恩师和这地底下的妖孽有一天不对付,他们俩打起来了,你会帮哪一方?”
这,这什么莫须有的问题?南宫耀不是没有答案,而是觉得他话里有话,一时没搞懂名堂,所以揣着糊涂并不吭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